冬日裏的夜黑得快,才放下那遮陽的羅傘,便高高掛上了盞盞宮燈。
燈光在冷氣中氤氳開來,浸透紙窗,與屋內暖融融的鵝黃火光交融。
韋琪斜倚在美人榻上,三千青絲慵懶地從肩頭垂落,在燈光下渡上一層金色光輝。
她捏著一柄玉如意,放在掌心裏隨意地把玩。
【宿主請注意,可執行對象正在靠近】
沉穩磁性的係統男聲響起。
韋琪不為所動,倦怠地垂著雙眸,似是沒有聽到一般。
【宿主請注意,可執行對象正在靠近】
係統重複後,見韋琪依舊毫無反應,正準備再次提醒時,那透雕扇門應聲而開,一名身著玄色長袍的高大男子邁步走入。
【宿主請注意,可執行對象已……】
“殿下。”
韋琪突如其來的開口打斷了係統,她的語調沒有什麼起伏,卻綿軟得讓人心間一顫。
係統:【……】
從前的宿主都把他當救命稻草一般,恨不得他時時提醒,刻刻叮囑。像這種完全把他當透明的,還是第一回見。
韋琪雙眸似蘊著水汽,緩緩抬眼看向這位當朝的三皇子,“不知殿下此行,有何要事?”
她的聲音平緩而輕柔,令人心醉,可仔細聽來,卻是毫無情感波動的,甚至帶著幾分冷漠。
三皇子漠然的眼神一晃然。
他的確無事不登三寶殿,已許久未來過。每次前來,也必有要事。
可她從來不會這麼問。
他的目光從她身上輕掠而過,可與往常不同,這次,他忍不住作了停留。
她曾是黎國名聲赫然的美女子,據聞隻看其一眼,便如同觀盡人間美色。可偏偏是這樣一個千萬人爭先恐後隻為能得一眼芳華的姣人,他三皇子卻早已看膩了。
半年前將她擄來,掀開頭簾那一刻,她的確驚豔了他。可驚豔的,也隻有那一刹那。
婚後,她雙目無神無光,從不主動與他說話,如同一具牽線木偶,隻隨他的動作而動作。一來二往的,這般如死水的她,他早已厭煩。
也怨黎國自開國以來素有除皇帝以外皆要一夫配一妻的規矩,他不得再納其他妻室。可若要將她休棄……他又舍不得。
因為他心底深知,她這樣的不可多得的珍品,往後定有其用。
漸漸地,他隻當她是藏於家中的一幅畫作,偶爾想起時,才去看上兩眼。可再美的畫,也有看膩的一天。
但眼前的她,不知怎的像是突然又換了個人似的。他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兩眼。
她靠坐在美人榻上,薄紗輕攏,曼妙身姿盡顯。
她低垂著柳眉,揚起眼看他,晶亮的眸中蒙著水汽,似在撒嬌,又似在嬌嗔,楚楚惹人憐。
他還是第一次在這張臉上看見這般神情,心跳不禁漏了一拍,眼神也不知怎的黏住了似的,怎麼也移不開。
可他很快就讓自己回過神來。
雖隻是微妙的變化,可她今夜的反常讓他不禁生疑。換作平日,這婊子像具死屍似的,現如今竟像忽然回了魂。可別藏了什麼別的心思。
係統看著剛剛才升了兩點的撩值馬上跌落至負數,陷入了沉默。想了想,還是提醒道:【宿主請注意,撩值已跌破負值】
韋琪則仍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把玩厭了的玉如意丟置一旁,開始仔細瞧起自個兒手上精致的染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