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上一世母親獄中自盡留下的那封《問皇帝書》,想到大都學子群情激憤聲勢浩大為白家求公道的畫麵,想到梁王在府中頭疼不已訴說無法為今上分憂的苦惱模樣。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人言可畏。

哪怕是手握至高權柄的今上也有怕的事情,怕人言!怕民憤!怕百年後落得殘害忠良的名聲!

如今祖父生死未知……甚至已身死南疆,白家退已不能退。

不能退那她就更進一步,將白家的名望推至鼎盛,讓今上忌憚悠悠眾口不敢對白家出手。

就算最後大晉國還是逃不過被大燕滅國的下場,盛名之下……但願也能保全白家。

去清輝院請白卿言的蔣嬤嬤,沒想到會在路上碰到白卿言,三步並作兩步上前。

“大姐兒!”蔣嬤嬤福身行禮,“大長公主請您過去。”

白卿言抿了抿唇:“祖母可是有了什麼打算?”

蔣嬤嬤紅著眼點頭。

白卿言這才抬腳跟著蔣嬤嬤一起朝大長公主的長壽院走去,路上細細詢問了她昨天走後祖母的情況。

“大姐兒,你放心大長公主到底是先皇和先皇後的嫡女,能撐得住。”蔣嬤嬤給白卿言撐著傘,忍不住紅了眼睛,“倒是大姐兒還是個孩子……”

說著話,兩人就已經走到了長壽院,丫鬟替白卿言打了簾,見白卿言進去了蔣嬤嬤這才將裏外的丫鬟全都打發了出去,這才進屋接過白卿言已經解開的白狐狸毛大氅:“老奴在外麵守著,大姐兒和你大長公主好好說說話。”

隔著珠簾,白卿言看到坐在炕上閉眼撥弄著佛珠的祖母,眼眶就紅了。

“祖母……”白卿言輕喚了一聲。

大長公主張開眼,見白卿言挑開珠簾進來,伸出手:“阿寶,來!”

白卿言依言走到大長公主麵前,大長公主唇瓣囁喏喚了幾次氣才紅著眼問:“你告訴祖母,誰給你的消息竟比朝廷還要快一步。”

“祖父臨走前,孫女讓之前祖父給我的兩個暗衛隨行保護祖父,其中一個拚了最後一口氣回來給了孫女消息,說我白家被祖父的副將劉煥章和朝中之人聯手坑害!孫女沒有實證不敢聲張,悄悄安排把人厚葬了。”

說詞是白卿言昨天來長壽院前就想好的,鎮國公是曾經給過白卿言兩個出類拔萃的暗衛,鎮國公出征時……白卿言也的確讓兩個暗衛隨行保護鎮國公,隻是上一世那兩個暗衛……為救鎮國公亦是隨白家男兒一起隕身南疆了。

大長公主忍不住悲痛,嘴唇劇烈顫抖著,良久她閉了閉眼,手掌用力拍在炕桌上:“我白家男兒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但絕不能為奸佞所害而亡!”

“祖母,如今事已至此,我們還需要早作打算……”白卿言攥住大長公主的手,顯然已經有了自己的考量,“我白家男兒倘若真的盡被坑害,怕是有人想要從白家手上奪走白家軍!”

大長公主手死死扣住炕桌邊緣。

“但白家軍向來隻認白家人!祖父、父親他們凶多吉少,隻怕害我們白家的人還有後手,祖母……如今您就是白家唯一的依靠,首當其衝!”白卿言同大長公主分析。

“他們做夢!”大長公主咬緊了牙關,“當年先皇後臨去之前留給我一支隻有帝後才有的皇家暗衛隊,嫁於你祖父之後我覺再用這支暗衛隊越矩,多年來養在我的陪嫁莊子上從不曾再動過,看來如今不得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