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點了點頭,又撥弄起佛珠:“魏忠今日去看過暗衛隊回來後怎麼說?”
“魏忠說,暗衛隊雖說養在大長公主的莊子上不曾動用,可暗衛隊的隊長萬若重按照規矩,還是每人取一徒,考教人品德行後,傳授畢生所學。萬若重讓魏忠傳話回來,新成的暗衛隊可用,靜候大長公主吩咐。”蔣嬤嬤道。
大長公主閉眼略作思索之後道:“正月十五一過衛隊回城,派兩個去護著阿寶,但……別讓阿寶知道了。”
蔣嬤嬤一怔頗為意外,卻也沒有多問,隻低頭稱是。
讓暗衛暗地裏保護白卿言,是保護也是監視,大長公主還是害怕白卿言生了反心。
大長公主眼角沁出些許濕意,她想起父皇在世時叮囑她替大晉皇室看住鎮國公府的殷殷囑托,想起自己親手帶大的孫女眼底盡是反意,整個人如油煎火燒一般。
沒人知大長公主心頭亦是苦如黃連,一麵要拚死守住白家骨肉血親,一麵要全力護住林家皇室,她當真舉步維艱。
大長公主這幾日時時在想,骨肉親眷同林家江山比孰重孰輕,可到今日也沒有理出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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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言從大長公主那裏回來,春桃替她換上練功服,手臂大腿綁上沙袋。
練功時,她仔細盤點前世蕭容衍的生平。
似就是在今年,小年夜皇帝宮中設宴眾臣及其家眷時,蕭容衍作為齊王府座上賓亦是在宴席之列,可他卻在宴會間密會齊王側妃女婢被人撞破,齊王側妃婢女當場自認大魏細作,蕭容衍也被捕入獄嚴刑審查。
前世,白家蒙難,白卿言不知蕭容衍是何時從獄中出來,也不知蕭容衍是此次入獄傷了心肺,還是後來那幾次死裏逃生中受了傷才和她一般成了個武功盡失的廢人。
白卿言閉著眼,寒風中整個人熱氣蒸騰。或許是因為前世兩人都武功盡失同病相憐,她竟對蕭容衍生出幾分惺惺相惜之情。
再想起前世她識破梁王麵目之後蕭容衍多番相助的緣故,她難免起了惻隱之心。
從小廚房裏出來的丫鬟用水桶拎著燒滾的沸水魚貫而出,在春妍帶領下低著頭動作麻利踏進主屋內,將熱水倒入浴桶中。
“大姑娘,時辰到了!”春桃快步上前,扶住白卿言,“水已備好,大姑娘沐浴吧!”
白卿言借春桃的力道站起身,腿明顯不如之前剛開始練時那般綿軟如泥。
沐浴出來,白卿言攤開宣紙,蘸墨、提筆……猶豫片刻又將筆放了回去。
白卿言這裏用的都是大長公主讓人送來的貢品澄心堂紙,墨也是貢品,容易讓蕭容衍看出消息出處。
她吩咐春桃去取普通的白麻紙和賬房用的尋常墨,換了左手握筆,落筆……
寫完,白卿言將墨吹幹疊好交給春桃:“拿好,明日一大早,你把這個交給你表哥,讓他想辦法把這封信在後天……小年夜之前送到城南蕭府管家手中,叮囑他小心些,別讓人查出他的身份。”
曾經蕭容衍助她良多,她從未報償一二,如今能幫則幫吧。
春桃也不問為什麼,隻將紙張疊小小心放入袖中,鄭重頷首:“姑娘放心。”
“大姑娘。”春妍挑簾進來,福身道,“護院盧平前來稟報,說從莊子上接回來的公子已經安置在清明院,隻是怕是大半個月都下不了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