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河南岸安靜了數日的西涼大營,突然出來了一隊人馬,直奔荊河邊緣叫喊要見白卿言,帶騎馬立於最前的便是雲破行。

如今雲破行雙腿膝骨已碎,再也無法站立,可腿腳還有隻覺,騎馬旁人看不出破綻。

雲破行遙望晉軍軍營裏高懸著自己兒子的頭顱,他死死咬著牙關雙眸泛紅,不過片刻翻湧的情緒又如同被破了盆冷水沉下去。

有道是……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他殺了白威霆,將白威霆兒子的頭顱掛在他的營地中為鼓舞西涼勇士的銳氣,沒想到……風水輪流,白威霆的孫女竟殺了他的兒子孫子,將他兒子的頭顱高高懸在晉軍營地中。

雲破行閉上眼,雙眸闔動,似有熱淚順臉上的溝壑縱橫。

坐於帥帳之中的白卿言聽聞雲破行要見她,略微思索了片刻,低低笑出聲來:“想來西涼的糧草怕是今日就要到了,所以……雲破行才有膽子來找我談條件。”

敵眾我寡,這是白卿言最大的軟肋,糧草被燒不足以支撐出兵,這是雲破行的軟肋。

所以,雲破行高掛免戰牌,白卿言也就按兵不動,與西涼大軍隔河相望。

之前雲破行不敢找白卿言談條件,是因為隻有西涼糧草到了……雲破行才有談不攏就打的底氣。

可白卿言早就派了沈良玉帶虎鷹營的人盯住了西涼軍營,除卻有西涼方向的而來的傳令兵之外,並未見糧草入營。

且西涼糧草被燒之後,每日大營隻見一次炊煙升起,故而糧食短缺一定已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白卿言可以斷定,今日西涼糧草必到。

她快步走至沙盤前,細看附近山脈地圖。

之前,她曾讓人在駝峰峽穀道設伏斷西涼軍糧草,可那個時候西涼軍在天門關,所以送糧草最快的便是走駝峰峽穀道。

如今西涼大軍已退至荊河對岸,西涼軍運送糧草要快……隻能走川嶺山地,也就是她祖父葬身之地。

她拳頭下意識緊了緊,開口:“白錦稚,傳令沈良玉,帶虎鷹營在川嶺山地設伏,將西涼糧草燒盡!你隨沈良玉同去!”

白錦稚原本還想跟著長姐護衛長姐安全,可一想長姐與雲破行到底隔了一條河應該也無大礙,便領命出營。

沒了糧草,除非雲破行能變出糧草來,否則吃不飽飯的將士……可打不了勝仗啊。

不多時,白卿言騎馬帶著一隊從大晉軍營而出,直奔荊河邊。

騎在馬上的雲破行看到白卿言,立時想到自己已死的兒子和孫子,忍不住悲憤沸騰,可再一轉念想到白卿言的祖父、父親、叔父和弟弟們都是死在他的手裏,他又覺得有幾分痛快。

雲破行側頭對身邊的兵士道:“派一個人,渡河過去,告訴白卿言,我欲約她麵談,地點她定。”

有西涼士兵領命之後,一人獨撐木筏過河。

肖若江抬手,弓箭手立刻護在白卿言之前,舉箭搭弓瞄準了過河的西涼士兵。

“不必如此,隻來了一個西涼兵,乳兄還怕那西涼兵有什麼通天之能嗎?”白卿言目光望著雲破行,聲音極淡。

那西涼兵一人艱難渡河後,望著凜然騎在駿馬之上,甲胄泛著寒光的白卿言,不由想起甕山峽穀被焚燒的西涼軍兄弟們,他隻覺看到了嗜血修羅一般,低下頭道:“我家主帥欲麵見白將軍,地點白將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