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咬了咬唇:“正是,大姑娘五月初便要回朔陽,可我爹娘都在這兒,奴婢想向大姑娘求個恩典,贖身……”
她抬起視線望著跪地叩首的春杏,輕聲道:“你我主仆一場,等佟嬤嬤給你找好了人家,成親時佟嬤嬤便會將你的身契還於你,你不必著急。”
她聲音頓了頓又問:“還是,你已經有心怡的人了?”
“回大姑娘,我娘她……已經給我尋了一門親事。”春杏說這話時耳根泛紅。
原本這話是不應該說的,她一個賣了身的丫鬟,爹娘沒有這個資格給她尋親事,該嫁誰全憑是主子一句話。
聽春杏這麼說她合了手中書本,淺笑著:“這是好事,你娘給你尋的那戶人家,靠得住嗎?人是做什麼的?公婆怎麼樣?”
倒不是白卿言對這事感興趣,隻是春杏那一對爹娘是個什麼心性她聽佟嬤嬤提過,怕春杏的爹娘為了銀子,將春杏胡亂許人,到底主仆一場,總不能看著她入火坑。
春杏耳朵更紅了:“是……戶部尚書府庶出的六公子,因為六公子的正妻難產傷了身子不能再生了,想尋一位良妾傳宗接代。”
戶部尚書楚忠興的庶子?
白卿言眯了眯眼,戶部尚書楚忠興明麵上是曾經信王的人……可實際上是左相李茂的人,雖然楚忠興藏的深,可得益於上一世的經曆,白卿言還是知道的。
她垂眸看著府跪在地上的春杏,眼神淡了下來。
平常人家的正頭娘子不願意做,卻要上趕著去尚書府做庶子的妾室。
她沒有惱,隨手將書本擱在黑漆小方幾上:“春杏,這是你娘的意思,還是……你也是這個意思?”
春杏摸不清楚大姑娘這話是惱了還是沒惱,一時間不敢說,咬著唇低頭不吭聲。
“春杏,勳貴人家的妾室,哪怕是良妾也隻是一個奴婢,將來的孩子不能喚你娘親,不能同你親近,若照你說的尚書府六公子的正妻難產傷了身子,那就更不可能把孩子放在你身邊養,甚至……還有在生產時去母留子的。這些後宅陰私咱們國公府沒有,不代表別的府邸沒有。”白卿言循循善誘。
這話往深裏說,白卿言怕春杏聽不懂,隻能挑揀些她聽得明白的說。
畢竟,春杏從來到她身邊開始,沒有做過什麼對不住她的事情,能說通了……主仆倆別鬧的太難看,也算是全了情分。
春杏聽到白卿言這話,身子一抖。
“可即便是咱們府上,姨娘身邊雖然有丫頭伺候,衣食無憂,你見過哪個庶子庶女同姨娘親近了?你又見過咱們府上哪個姨娘敢不要命尋上姑娘公子的?姨娘雖然不用在主母麵前晨昏定省清庵,可連自己的院子都不能出。”
她低低歎了一口氣:“春杏,人的心不能太大。姨娘從古至今都不是那麼好當的!勳貴人家的姨娘更不好當,一個不留神就丟了命!倒不如讓佟嬤嬤給你找一家富庶人家,為人正妻來的舒坦。”
春杏想到那日給她解圍的英俊公子哥,咬著下唇,可是她相信尚書府的六公子對她是有情的,有尚書府的六公子在,一定會護著她的。
春杏眼圈發紅,下定了決心一般重重對白卿言叩首後,抬頭道:“望大姑娘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