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言也不戳穿春桃,直笑不語。

白錦桐已經出門有半年了,隻送了一次信,後來再不曾送消息回來,也不知道是否平安。

春桃這麼久沒有得到陳慶生的消息,擔憂是自然的。

隻盼望白錦桐能平安帶著忠仆歸來。

白卿言合了手中竹簡,側頭透過半開的窗欞凝視院中的參天古樹,半垂的湘妃竹簾和薄紗幔帳將廊廡籠住隔絕飛蟲,鎏金銅鉤上的鈴鐺輕微作響。

也不知白錦稚走到哪裏了,能不能來得及在皇帝下旨之前趕到大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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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酉時末,白錦稚騎馬從大都城外入,一路狂奔至太子府。

正值盛夏,太陽落山後,風仍是熱的。

太子衣衫敞開,正歪在四角置冰的涼亭內,看自家妾妃跳舞,聽到全漁跪在竹簾外稱高義郡主在太子府門外有要事求見太子,太子忙站起身,將中衣係好,喚全漁進來給他更衣。

昨兒個夜裏,太子剛接到白卿言的信,她在信中說……梁王派與九曲巷王家合夥,派人假扮劫匪,劫了孩童用於煉丹。

方老當時看過信,便覺……若是白卿言信中所書屬實,梁王真的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此次一擊不但能阻止梁王娶閑王獨女柳若芙,還能讓梁王再無力同太子爭奪儲位。

今兒個白錦稚突然從朔陽趕回大都,太子猜定然是白卿言有極為重要之事,讓白錦稚來稟他沒敢耽擱。

“派人個去讓方老先行迎高義郡主入府!”太子高聲道。

全漁應聲,遣了腿腳麻利的小太監去請方老。

方老自打昨夜接到白卿言的信,心裏就惦記著梁王煉丹這件事,一聽白錦稚風塵仆仆出現在太子府門前太子命他前去相迎,便猜到或許白錦稚是為了這事兒從朔陽回來的。

方老撩起直裰下擺,快步從九曲回廊往正門方向走,還未靠近正廳,方老就看到立於正院壁影前方的白錦稚,她身旁還跪著一個被白家護衛押著身上帶血的男子。

白錦稚手中攥著烏金馬鞭,負手而立,看到方老匆匆而來,揮了揮手道:“方老這裏!”

方老跑的滿頭汗,他走出回廊用帕子擦了擦汗,理好了直裰,自覺不會失禮這才上前對白錦稚長揖行禮:“郡主……”

“方老客氣了!”白錦稚朝著方老拱了拱手,用馬鞭指著跪在地上直打哆嗦的男子,“這個就是在朔陽假冒匪徒,劫孩子送往大都城給梁王煉丹的假匪徒之一!我長姐讓我快馬加鞭給太子殿下和方老送來,看能不能助太子殿下和方老一臂之力!”

說著,白錦稚從袖中拿出審問之後畫押的供詞遞給方老:“是個軟骨頭,沒費什麼力氣,稍微一用刑就什麼都招了!”

白錦稚來之前,白卿言交代了……讓白錦稚對這位方老親近些但不必可以討好,白錦稚小心翼翼在心裏拿捏著分寸,做出對方老十分信任,在方老麵前不拿架子十分隨性無城府的模樣。

方老接過畫押的供詞看了眼,雙眸發亮。

“真是煩死了!方老你說說看……都畫押了,我長姐還讓我把人送來,要不是因為路上帶著這麼個累贅,我早就到了!”白錦稚說著,雙手背後,一臉煩躁瞪了眼那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