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繡轉頭看向白卿言,意思明顯……白錦稚不適合放去安平大營。

白卿言視線落在白錦稚的身上,笑著道:“小四這是……不善操舟,便惡河之曲!”

白錦稚睜圓了眼睛望著白卿言:“哎!大伯母訓我的時候就是這麼說的!”

可見白錦稚是真的惹母親生氣了。

白錦繡掩唇輕笑。

“小四,長姐打算讓你去安平大營,可你若真不喜歡這些彎彎繞繞,我如何能相信……你會將安平大營攥在手心裏,而不是你被別人死死壓住?”白卿言問白錦稚。

白錦稚猛然站起身來,臉上閃過詫異,隨後神色帶著幾分激動,耳朵都紅了:“長姐……長姐你真的讓我去安平大營帶兵?!”

“可你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性子耿直又易怒,讓你去了……無法掌控安平大營事小,怕還會壞事。”白卿言倚在薑黃色繡著喜鵲的隱囊上,語調慢條斯理。

白錦稚一下就急了:“不是長姐,我是不喜歡,但我可以學啊!隻要能讓我領兵,我什麼都願意。”

白卿言頷首,溫潤的眉目帶笑:“即是如此,此次北疆軍糧中有砂石之事便交於你去查,我們十月二十五啟程回朔陽,你有五日時間,白府的人隨你驅使,銀子沒有了可以來找長姐要,五日之後我要結果,若成了……十一月你便啟程去安平大營,若不成……便乖乖隨長姐回朔陽,好好多學幾年。”

“長姐……”白錦繡不放心。

白卿言卻抬手示意白錦繡安心:“讓她試試!”

沒有人作什麼一次便能做到最好,處理白岐雲之事或許白錦稚有不足之處,可誰又不是慢慢成長的?

春桃得到自家大姑娘的示意,從白卿言的黃花梨木的妝台子上拿過一個鏤金雕鳳紫檀木匣子恭恭敬敬遞給白錦稚:“四姑娘,這是大姑娘手邊兒僅有的一點兒私房,今日可都給您了!您可不要讓大姑娘失望啊。”

白錦稚緊張的手心冒汗,將掌心的汗在裙擺上蹭了蹭,這才抬手接過那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

她原還以為是銀子,誰知道打開一看……

我的個乖乖,裏麵還有一塊拳頭那麼大個兒還未雕琢的紅寶石,壓箱底的是銀票,還有些工藝極為複雜精湛的首飾,白錦稚從未見過。

“這裏麵的東西,都和白家無關……你即便是用了,也查不到白家頭上,路給你鋪到這裏……後麵該怎麼做,就看你自己了。”白卿言眉目含笑,明明溫潤和氣,不知為何就是讓白錦稚覺得壓迫感極強。

白錦繡眉頭緊皺揪緊帕子欲言又止,軍糧之事不算是小事,長姐就這麼交於白錦稚練手,白錦繡當真是不放心。

但長姐既然敢讓小四放手去做,應當……能替小四收拾爛攤子。

白錦稚想到安平大營,想到可以在那裏領兵施展拳腳,下了決心,將紫檀木匣子一合,夾在腋下,衝白卿言拱手:“長姐,小四定然辦好!”

太陽落山後,天際最後一絲殘色消失,天很快暗了下來,大都城長街黃澄澄的燈籠亮起。

地處偏僻的九州胡同最裏麵的院子裏,窄小的窗欞裏透出幽沉暗黃的光線,映在院子裏的桂花樹根處。

潮濕陰冷的房內,柳若芙剛用完藥,躺在硬邦邦的床鋪上,手腳冰涼直發抖,屋子裏炭盆的炭火早已經熄滅,腳下的湯婆子也冷了,隻剩一盞要滅不滅的油燈,搖搖曳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