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卿言略有錯愕,慕容彧笑著道:“我有一同胞弟弟,名喚衍……我稱他阿衍,既然視白大姑娘為妹妹,便想著喚白大姑娘一聲阿言,不知可有冒犯之處?”

白卿言也未曾矯情拿喬,搖了搖頭:“彧兄此次專程命月拾請我前來,想來是有旁的事情,還請彧兄但講無妨。”

“來見阿言,的確是有事!”慕容彧眉目間帶著極淺的笑意,盡顯君子端方之姿,“我這身體狀況定是瞞不過阿言的,命不久矣。大燕……我膝下一子慕容瀝早慧,卻不足以擔起大燕的擔子,故而……我欲傳位於我胞弟慕容衍,想請阿言……不棄,能下嫁愚弟,為我燕後。”

說著,慕容彧挺直脊背,抱拳朝著白卿言一拜。

母親早已經不在,長兄如父,慕容彧想在臨去之前……為阿衍定下終身大事。

且慕容彧也深信,隻有慕容衍繼位,方能統領大燕一統天下,彎成母親遺誌,還天下百姓太平人間。

慕容彧曾得知,晉國科舉舞弊案時,曾有人有心引導晉國學子……稱白卿言為國賊,白卿言恩師關雍崇老先生親自在天下學子麵前為白卿言辯白時曾言,白卿言說戰場是……白骨成山曝荒野,墳塚遍地無處埋,千畝良田無人耕,萬裏伏屍鳥蹤滅。

說,她願窮盡餘生所能,舍一己之身,還百姓以海晏河清的太平山河。

這樣的心胸,這樣的誌向,與弟弟慕容衍如出一轍。

人生最難得便是,得愛人,得知己。

白卿言便是弟弟阿衍的知己者,更是阿衍的心上人,故而……這一趟,慕容彧必須來。

“不瞞彧兄,我與慕容衍已定終身,但不是目下。”白卿言並未瞞著慕容彧,坦然相告,“我欲與慕容衍各自逐鹿,各憑本事,看誰……能問鼎中原。”

慕容彧一臉錯愕,他沒想到白卿言竟然有問鼎中原之意,其心……如此之大。

半晌,慕容彧開口:“阿言欲走的這條路,會比阿衍更難,一來……這晉國天下還姓林,二來……阿言是女子,當然……愚兄並沒有輕看女子的意思,我母親姬後便是女子,大燕也是在我母親手中強盛起來,可這世道……欠缺對女子的公平,如西涼……若當初西涼皇帝遇刺身亡,留下的是一子,那便不會發生雲京之亂,皇子可順理成章繼承皇位,但……那西涼女帝,何其艱難才坐上皇帝的位置。”

“可艱難,不代表不能,這世上做什麼事不難?想要這天下一統難嗎?難!可此事總得有人去做!”白卿言眉目清明,眸色堅韌,很清楚自己的前路是什麼,卻還是要一往無前的走下去。

慕容彧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女子,曾經這樣的神色……他年幼時曾在母親的眼裏看到過。

可後來,父親逐漸清醒,母親變成了那個柔順的女人,想著等父親完全清醒,便可以將壓在身上的沉重擔子交給父親。

慕容彧這段日子經常回憶到自己的母親,他一直以為……阿衍傾心於白卿言,是因為白卿言是一個同母親一般心懷大誌,且個性相似之人。

可如今看著眼前的白卿言,他才知道……白卿言和他的母親不同。

若是他的母親,此時怕是已經答應嫁給阿衍,同阿衍一同完成這一統天下的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