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車上的白卿言抬手撩開,湛青色的馬車窗簾,瞅著外麵排了長隊前來應征的百姓,隊伍裏竟然還有拿著木劍的小娃娃,不知道從哪兒衝出來一個還圍著圍裙的盤發婦人,伸手扭住那小娃娃的耳朵,就往回提溜。
“哎呀!娘!您別擰我耳朵,春生哥哥都能去當兵,我為啥不能去!我要去找春生哥哥!”
婦人氣得扯著小兒的胳膊,用力在那小兒屁股上拍了幾下:“胡鬧什麼!你才幾歲!”再說了春生那是有軍隊裏的將軍做保,才去從軍的!你以為你這小小年紀人家會收你!讓你上戰場幹啥,給咱們白家軍添亂嗎!”
“娘……”
“趕緊給我回家!”
婦人二話沒說,扯著小兒的胳膊把人往回拽,小兒的哭喊聲,和婦人的訓斥聲漸行漸遠。
春枝聽到那夫人和小兒的對話,笑道:“沒想到,豐縣這麼小的娃娃竟然也敢去從軍。”
“如今還能留在豐縣的百姓,都很是勇敢!”白卿言眉目帶著淺笑,“南疆之戰以前,豐縣這敵方……每年西涼都會來搶糧,百姓們可以說過的苦不堪言,但他們最終選擇留下,是因為相信白家軍會護住他們。”
春枝點了點頭:“奴婢以前也聽咱們白家護衛說過。”
“冰糖葫蘆!賣冰糖葫蘆嘞……”
看到扛著冰糖葫蘆叫賣的小商,白卿言突然想起曾經蕭容衍給她買冰糖葫蘆的事情,眉目間染上了笑意。
“魏忠,停了馬車下來走走吧!”白卿言放下窗簾同馬車外說了一聲。
魏忠應聲抬手,馬車緩緩停下。
護在馬車前後的白家護衛紛紛下馬,春枝扶著一身尋常富貴人家夫人的裝扮,下了馬車……
到底是這護衛氣度都不一樣,引得百姓們頻頻朝白卿言的方向注目。
路過草安堂,白卿言記得這是紀琅華的父親開的。
草安堂的夥計瞧見大著肚子的白卿言帶著護衛和婢女立在草安堂門外,還以為是慕名而來請他們先生診脈的富貴夫人,忙迎了出來:“這位夫人可是來找我們紀大夫診脈的?真是不巧……我們家紀大夫外診去了!”
夥計話音剛落,就見一輛馬車緩緩停了下來,那夥計忙笑道:“哎呀!巧了!我們紀大夫回來了!”
說著,夥計忙迎了下去。
馬車夾了棉的青黑車簾被掀開,一個帶著漆紗籠冠,身著月白色寬袖祥雲滾邊長袍的中年男子拎著藥箱,被車夫扶著走了下來。
夥計連忙從紀大夫的手上接過藥箱,笑著道:“先生回來了,正巧……有人來找大夫診脈!”
留著山羊須的紀大夫抬頭,便瞧見通身尊貴氣場,且有護衛相隨的白卿言。
他倒是沒有認出白卿言,卻認出了跟在白卿言身邊的魏忠,臉色頓時一白,再看腹部高挺的白卿言,立刻便猜出了她的身份,連忙弓著身子疾步上前,撩起衣裳就跪。
“紀先生在外不必多禮!”
白卿言話音一落,魏忠便上前扶住了單膝剛跪下去的紀大夫,魏忠笑著道:“紀大夫,一別多年……別來無恙!今日老奴陪我們家大姑娘來豐縣走走,不成想竟然碰到了舊相識。”
紀大夫唇瓣顫抖,他瞧著白卿言生怕失了禮數,連忙弓著身子上前對白卿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陛……大姑娘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