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之前九叔讓母親輔佐他,是為了給母親找點事情做,讓母親覺得她是被他這個兒子需要的,不會隨父皇而去。

可如今,慕容瀝已經弄不清楚,九叔的好意……是不是無意間改變了自己的娘親,將她變得麵目全非,自己都已經快不認識她了!

她怎麼能對自己的盟國做出如此事情!

失信於盟國,失信於天下,又何以能得天下,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懂、九叔懂,幾乎全天下的人都懂!他的母親卻不懂。

半晌之後,慕容瀝緩緩轉過身來。

他望著燕太後,眸色冷沉說:“母後敢說沒有害大周嗎?”

“我沒有!你這是失心瘋了!連你的母親都不相信!”燕太後聲音止不住的拔高,語氣冷硬。

“那麼,母親可敢用死去的父皇發誓,可敢用阿瀝發誓!”慕容瀝步步緊逼,眸色認真又執著,“若是母親真的害了我們燕國的同盟大周,害了白卿瑜,那麼父皇魂魄不寧!阿瀝死無葬身之地!”

燕太後聽到這話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想也不想上前就給了慕容瀝一個耳光,目光裏全都都是驚恐,聲音尖銳:“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慕容瀝被打的頭偏過去,半張臉火辣辣的疼,耳朵也嗡鳴作響,甚至口腔裏嚐到了腥甜的味道。

他眸色越發冷了下來,眼底不見委屈和半點淚水,餘下的就隻有濃的化不開的失望。

他轉過頭來瞧著自己怒目橫眉的母後,低聲道:“若是這不是母後做的,母後又何必惱羞成怒,又怎麼聽到這個誓言就如此失態?”

燕太後剛才打了慕容瀝的手顫抖著,張了張嘴卻沒有能說出一個字來。

“母後,阿瀝……對您真的是太失望了!”慕容瀝聲音略帶哽咽,“父皇在天有靈,看到母後如今的所作所為,必定會更加失望……”

阿瀝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燕太後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忙追了兩步,扶著門框喚道:“阿瀝!”

可慕容瀝並未轉身,徑直走出了燕太後的寢宮。

燕太後緊緊咬著下唇,像是被人抽幹了全身的力氣,扶著門框滑緩緩跌坐在地上,緊捂著心口,低聲呢喃:“阿娘這都是為了你,為了燕國啊!阿瀝怎麼……怎麼能如此說阿娘呢!你怎麼能如此不理解阿娘呢!”

慕容瀝從燕太後的寢宮出來,王九州連忙跟上。

快步疾行的慕容瀝仿佛想要通過快走將滿腔的怒火發泄岀去,他麵色深沉,不斷的告誡自己他是燕國皇帝,應當如同白家姐姐那般喜怒不形於色。

可是他怎麼都做不到!

走了半晌,慕容瀝走得滿頭大汗,走得累到不行,終於還是緩緩停了下來,立在湖邊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一語不發。

隨行的侍衛太監遠遠跟著,隻有王九州立在慕容瀝身後三步的位置,弓著腰靜靜等候慕容瀝平靜下來。

慕容瀝閉了閉酸脹的眼,同王九州說:“傳旨,太後病重……即日起養病,任何人不許打擾。”

“可……”王九州上前兩步慕容瀝身後,“陛下,這太後是輔國太後,隻有您的聖旨怕是阻止不了大臣見太後。”

“那就告訴那些大臣,朕……才是燕國的皇帝!若是誰敢違背朕的旨意,擾了太後養病,賑要了他的腦袋!包括朕那位舅舅!”慕容瀝說完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