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會兒,幸堾立馬從雪地裏爬起來,順著小洞重新進入木屋,木床上躺著的陳小雨還在昏迷中,手腳被麻繩捆住,頭發淩亂地披散蓋在臉上,胸前的衣襟被人扯亂,露出藍色的肚兜。
這場景看得幸堾直想跳腳罵畜生,用鐮刀把麻繩割斷,將人從床上抱起,幸堾差點就跌了下去,她這半年來做了不少農活,力氣漸長,不過她還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力氣,也低估了陳小雨的體重,這人看著清清瘦瘦的,沒成想是個會藏肉的。
將人塞到床底,幸堾則是爬出去,兜著圈子又重新躺回老位置,這次她用了更多的雪蓋在自己身上。
雪花飄飛,紛紛揚揚,枝椏不堪承受愈發沉重的積雪,“啪”地一聲折斷,落在地上。
腳步聲夾雜在北風中響起,李老把式抱著不知道哪裏撿來的柴禾回來了。
木門哐當一聲砸在牆上,又嘎吱著晃回來,很快,屋裏響起了老人憤怒地嚎叫,像是被激怒的野獸,帶著憤恨衝出木屋。
他循著木屋轉了一圈,即將走到灌木叢,幸堾感覺那腳步聲似乎就響在自己耳畔,她下意識地摒住了呼吸,心髒都要被嚇停。
大概是看到幸堾故意留下向著西邊樹林小路的腳印,李老把式腳步沉沉地追了過去。
等周圍重新陷入寂靜,幸堾這才緩緩坐起身來,心有餘悸地打量周遭情況,確認沒有問題後,她搬開木板,探進半個身子,將陳小雨拖出來。
複原了木板,她將人抵著樹費勁地背在背上,朝著溶洞的方向而去。
以李老把式的速度,他很快就會到達沒有向外腳步的地方,那個時候他就會知道自己被人糊弄了,一定會折返回來查看情況。
溶洞雖然是在距離村子很遠的樹林深處,但是這裏的地下河向西連同村裏的甜水河,向東則是遠遠離開村子,這事兒村裏知道的人很少,她也是替裏正謄抄村裏編年卷宗時無意間看到的,因為那個時候太想離開甜水村了,所以就記得格外的清楚,甚至瞞著謝沉來了好幾次。
雪越下越大,漸漸有了暴風雪的趨勢,北風像刀子一樣刮在人臉上,生生的疼。
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得分外艱難,好不容易在暴風雪前將人連背帶拖地弄到了溶洞。
進了溶洞,沒了風雪,幸堾這才發現自己的襖子還埋在雪裏,沒挖出來,別在腰上的鐮刀也沒了蹤跡。
但是她現在來不及考慮這麼多,雖然暴風雪來了,但是腳印肯定沒那麼快就埋沒,她背著陳小雨又走不快,李老把式仔細尋找蹤跡的話,很快就能追到這個山洞來,屆時必然不會放過她們,因為她們一旦回去了,就意味著李老把式的惡行曝光。
這裏並不安全!
幸堾跳進地下河往裏走,在一個凹陷進去的潭子裏,找到了她藏在這裏的竹筏,當初她費勁巴拉地砍了不少竹子,謝沉以為她是為了做那兩水杯,其實不然,她的目的是這竹筏。
竹筏在這裏藏了半年有餘,每每她想離開之際,小家夥就要出點事故,加之相處時間愈久,她越發覺得小家夥可愛得叫人融化。
放棄離開想法後,一直以為用不上了,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候能救命,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推著竹筏返回岸邊,將繩子拴在旁邊的石頭上,幸堾將陳小雨拖上竹筏,因為業務不熟練,差點就翻了船,驚出她一身冷汗,雖然衣服濕了,也看不出來。
奮力推起變得有些沉重地竹筏往前走,地下河的水位越來越高,很快就漫過了她的腰際,感受到手下竹筏向前的趨勢,幸堾扒拉著旁邊的石頭,也跟著上了竹筏。
這溶洞裏是流動的地下河,前麵是一個有坡度的河道,到了那個位置,竹筏就不需要借助外力,自己就可以順著河水向外而去。
竹筏的速度漸漸加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幸堾隱隱聽到有腳步聲在空曠的溶洞裏回響。
壓低身體,趴在竹筏上,向後看去,還來不及看清情況,就聽見撲通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砸進了水裏,剛剛平穩的心髒再次劇烈跳動,幸堾看到一個黑影朝著竹筏撲來,那人的速度極快,就像是河裏的遊魚,撲騰著濺起水花。
幸堾將手上的竹竿狠狠地砸過去,被那人敏捷地閃開了,竹竿打在旁邊的石壁上,發出哢地清響。
沒打中幸堾也並不喪氣,立刻用身體抵著竹竿這頭用力,竹筏在石壁地反作用力下猛地向前衝了一段。
“嘩啦——”
竹筏呈60°斜坡衝進下麵的河道,突然洶湧翻騰的河水,卷著竹筏和上麵的兩個人迅速地前行,不過一瞬,已經將那人遠遠甩開,隻能看到隱約看到那人佝僂著背,如同一隻蹲守在黑暗裏的水怪,無聲地凝視著這遠走越遠的竹筏。
“呼!”幸堾狠狠呼出一口氣,翻身仰麵躺倒在竹筏上,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