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叔將這群人驅散,又發動了村裏人去山裏,樹林裏尋人。
人都出去了,幸堾可不樂意去找那個老變態,直接就貓回了家,找人還不如陪小謝沉。
沒想到,回去竟是沒有看到小家夥,也不知道人去了哪裏。
坐了一會兒,幸堾突然想起自己的係統,連忙喚出,想看看小謝沉跑哪兒去了。
目前這係統對幸村來說,最明顯的好處大概就是在小家夥身上裝了個監控和健康探測儀,隨時可以觀察他的狀態。
可愛的小人出了門,隻見他蹲在一家人門口,麵前站了個十三四歲的小孩,趾高氣昂地樣子,手上抓著一個白麵饅頭,手來回的晃悠,小家夥的腦袋也跟著來回晃悠,頭上還晃晃悠悠地冒著一個氣泡——“想吃白麵饅頭”
這監控是無聲的,聽不見裏麵的人在說什麼,但是從小孩的動作可以看出,他正在戲耍小家夥,似乎是覺得好玩,十分享受這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這一幕直看得幸堾火冒三丈,心裏酸得不行,明明這人以後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現在卻是連飯都吃不飽。
她細細地觀察了一番,看出了這是村尾牛娃子家,抹了一把臉,幸堾退出係統空間,風一樣地就殺去村尾。
心裏想著一會兒要把那個牛娃子打出shi來,她其實很少這麼憤怒,她順風順水慣了,過去能讓她感到不爽的大概也就是想喝的奶茶店倒閉了,想看得劇被禁了這樣的級別。
但是自打來了這個世界,她每一天都活在憤怒裏,憤怒莫名的穿越毀了她的生活,憤怒謝家人的齷齪,憤怒封建社會的閉塞,憤怒這個村落的貧窮,憤怒拖累她的謝沉,卻也無能為力,無法狠下心遠離,於是就更加憤怒。
然而這一切憤怒,都比不上她此時的滔天怒火,她辛辛苦苦養了一年的小家夥,可愛貼心的小棉襖,結果竟然有人這麼對他。
雖然他們很窮,雖然她為了生活一再討好那些刻薄嘴臉的村裏人,她一度覺得自己被謝沉拖累在這裏丟了尊嚴,活成了一個人人都可以踐踏的塵埃。
可是看到此時的謝沉,她卻是紅了眼眶,她以為謝沉隻會等著她辛苦下班後去投喂,卻不知道原來小家夥背著他也在努力活下去。
等她跑到村尾,正好看到牛娃子從白麵饅頭上揪下一小塊,遠遠地拋出去,嘴裏大笑道:“傻狗,快去撿!”
謝沉目光隨著那塊白色的如同塵埃大小的饅頭屑移動,正要撲上去接,卻是撞在一個人腿上。
藍色的衣擺洗的有些發白,邊角脫了線,像是祖上傳承下來的衣服似的,即便穿的人氣宇軒昂也遮不住這其中的陳舊氣息。
他愣愣地抬起頭,看到了熟悉的容顏,隻是那人眼眶通紅,眼淚成串的掉,如同杜鵑泣血。
昨夜的落雪還沒化,周圍白茫茫地一片,小小的饅頭屑掉在雪裏,打了幾個滾就再也看不到蹤跡。
小謝沉戰戰兢兢地站起身,眼睛還盯著那與雪融為一體的饅頭屑,“對不起,哥哥,我回家晚了……”
幸堾蹲下身將謝沉攏進懷裏,啞聲道:“對不起,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再這樣了,哥哥可以養活你的……”
說到這裏,她竟是再也說不下去,眼淚洇濕了小謝沉的襖子,小家夥這下不看饅頭屑了,手忙腳亂抱住幸堾的脖子,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嚇得也跟著哭了起來,“我不敢了,哥哥,我再也不敢了,你別丟下我!”
聞言幸堾更是難過,一大一小抱著在雪地裏哭得不成樣。
“哈哈哈,兩隻傻狗,傻狗!”
突然,小孩尖利的笑聲打破了雪地上的情緒蔓延,牛娃子抓起一把雪就往兩人身上砸,嘴裏叫嚷著叫花子,小乞兒的話語。
小謝沉聽了臉色就是一沉,“不可以說我哥哥,我打死你!”,他大叫著,掙開幸堾的手,像一頭被激怒的小羊羔,試圖與身形龐大的敵人去搏鬥。
幸堾上前去攔住他,小家夥奮力掙紮,她竟是差點脫了手,不由得心下暗暗吃驚,這家夥力氣也太大了一點,明明就是一個六歲的小孩,力氣竟是與自己相差不遠。
片刻,他似是累了,慢慢緩下了動作,幸堾也鬆了一口氣,再堅持一會兒,她也要不行了。
不是她不想報複回去,但是衝上頭的熱血冷下來後,她知道現在明顯還不是時候,他們在這村裏本來就生活得艱難,要是在人家門口把小孩打了,明天指不定就要出大事。
突然一股狠勁兒撞開她的手,那個佯裝力竭的小孩竟是趁她分神之際衝了出去,一股腦地撞在牛娃子肚子上,直把人撞翻在地,往後翻了個跟鬥。
牛娃子也被撞懵了,一縷殷紅從他的額角流淌下來。
幸堾也愣住了,半晌沒說出話來,倒是那小牛犢子一翻身就爬起來,騎在牛娃子身上,小拳頭砰砰砰地往人身上砸,拳拳到肉,儼然是打紅了眼。
屋裏的人似是聽見了動靜,裏屋的門吱呀一聲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