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還沒休息,踩著縫紉機往裁剪好的毛呢布上車線,淺藍色的線在布料上繡出一朵小小的月季。
家裏燈光也並不算明亮,老人戴著老花鏡也覺得辛苦,車一會兒就要停下來揉一揉四白穴。
許弋看著突然覺得心裏酸酸的不是滋味,她放下手裏的甘蔗和還沒喝完的飲料把老太太扶回房間。
“姥姥,明天天亮再弄唄。”原本她還想讓奶奶幫盛星洲改一下褲子的,現在想想還是算了。
從姥姥房間退出來,許弋又轉身進了廚房,把爐子上坐熱的一壺水倒一些出來,混了一些涼水,再重新把水壺坐回爐子上。然後端著洗腳盆重新回到姥姥房間。
“今天小魔女轉性了,怎麼還給我倒上洗腳水了?”老太太確實已經疲憊了,屋子裏氤氳的熱氣竄到身上,把一整天的疲憊都放大了來。
許弋以前也沒有幫人洗腳的經驗,幫姥姥褪下鞋子,“您試試水溫合不合適,泡一會據早點休息唄。”
老太太也心疼孩子,坐在床上催著許弋去睡覺。
·
隔天許弋起了個大早,看著老太太準備的一桌子饅頭雞蛋,隻拿了幾顆白煮蛋就出了門。
隔壁木門緊閉從門外上了鎖,家裏應該是沒人了。看著那個鎖頭,許弋心裏有點不痛快,那點不痛快沒有停留太久,走到程雲家門口的適合就完全消散了,
兩兄妹一起從門裏出來,看到許弋的表情都帶著驚訝。
“許弋你還帶了早飯!”程雲從她手裏搶了一顆蛋,在牆壁上磕碎,當麵吃起來。
看著她吃,許弋也不好意思讓程和晾著,把手裏的蛋遞給程和。
原本是想給盛星洲的。
“謝了。”程和接過蛋就匆匆走。
“你哥幹嘛去?這麼著急?”
“上班唄,沒見他穿著工裝呢嗎?”
那抹藍色的北京很快消失在街口,聽到上班這兩個字,許弋總覺得不舒服。“你哥之前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許弋突然提起這回事,程雲的表情忽然變得不自然起來,語氣也支支吾吾,“就有事兒唄。哎呀你也別問那麼多了,走吧,再不快點兒真遲到了。”
程雲的反應很不正常,但是她跑得太快,許弋也來不及細想。
期末考試如約而至,周末的時候沒有在意,但是真的拿到試卷的時候,許弋才發現,重新經曆高中生活並不容易。
之前以為學習的內容大差不差,但是前提也是認真學習之後才算得上“差不多”,周末一天半都沒看書,看著試卷上密密麻麻的字她就覺得眼睛疼。
好不容易熬過上午的考試,等著前排的同學收走試卷,程雲攔住她,“給你看個東西。”
說著從書袋裏掏出一隻嶄新的飯盒,“就知道你沒帶飯盒,送你了,免得今天你又要去問那廚子借碗。”
“他不就是個打飯的嗎?你怎麼知道他是廚子?”
“對哦。”
不過程雲提醒了許弋,厭食症最近磨得她身心不適,如果學校的廚子能專門給她做飯就好了。這樣姥姥也可以不那麼辛苦。
兩個人照常去食堂打飯,再排到隊伍裏,就沒有之前那麼嫌棄了。但端著飯盒穿過籃球場的時候,許弋還是忍不住埋著腦袋死死捂著懷裏的飯盒。
今天中午的菜是豬肚湯和薺菜合,臘月愈深,這兩樣菜做得正合適。該說不說,學校食堂的廚子還挺會來事。
一頓飯吃完,程雲照常幫許弋收了飯盒,正要往鍋爐房走就被攔住了,“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反正也洗不幹淨,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