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第一次表白(1 / 2)

這一段話說的磕巴冗長,在說至“被男子看去了身子”時,道嶽便垂下了手中的佛珠,側目看向了她。

他眼眸深邃,不說話時,總是如這夜空般浩渺沉靜。

江小蠻早就穿回了男裝玉冠,她抱膝挨在僧人身側的一個蒲團上,被他這麼一瞧,頓時便如被窺破了心事般,心口胡亂跳動,也愈發口不擇言起來。

成婚之事的確急迫,她一點也不喜歡房文瑞,也曉得那人陰險狹隘,雖說身份相配,可絕非是自己的良配。

生母的不幸如前車之鑒,烙印在魂靈裏。是以,嫁豬嫁狗,就像老宦許集說的,她得挑個合意的郎君,哪怕身份低微甚至沒有官階都無所謂的。

隻是不知許太公曉得她挑了個僧人,還是個遠道異鄉的西域僧,又會是何等表情。

“我、我……”

見僧人隻是看著自己,神色猶豫著思量,好像極是為難的模樣,江小蠻更加無措慌亂起來。

她已經將事情說得夠明朗了,再繼續剖白下去的話,難道要她親口將心意一字一句地直接當麵說出來嗎?

衣袍的邊角在指間搓絞著,從小到大,她雖然四野無束的,也頗有些公主的小性,對著人,卻素來是和善退避,甚至容易靦腆膽怯的。

今日這般,實在是動了真心,士氣可嘉了。

“是貧僧的罪業。”道嶽歎了口氣,將一串十八顆的菩提念珠放在了她手上,以示安撫,“那夜施救,貧僧可以對釋尊起誓,絕無逾矩。公主千金之軀,將來必有良配,不必介懷。”

他的話明顯帶了安撫與耐心,也是這麼多天來,難得正視著她說話。單單是聽他這般親和沉聲的勸慰,少女便紅了臉,避開視線,隻是捏著念珠。

“何來什麼良配……”她聲音漸低,不停地轉動起那串念珠,“法師,你出家之前,是做什麼的,可有俗名?”

“出了玉門關,隻是一小國行商。”道嶽也移開了眼,不自覺地摩挲了下項間的天珠,“爺娘家小皆遭了匪禍,至於俗名嘛,也早早拋卻了。”

“啊!”聞言少女倏而抬頭,目光憂戚自責地看向他,“竟是如此……對不起……”

這些匪盜兵燹的血光之事,打小她便連聽著都害怕。

“怨憎會、愛離別,世間的無常才是尋常。”僧人眸沉如水,目光悠長地看向藤蔓外的天際,“涼國位諸國之上,公主又是陛下獨女,自是有享不盡的榮華,不必介懷這些。”

他的聲音很冷,不同於初見時那種篤信佛法的溫厚恪守,而是拒人千裏的那種冷漠。因是處的久了,甚至江小蠻能肯定,他方才說話時,對自己帶著敵意。

哪怕這種敵意藏得很深,包裹著層層禮教佛法,可以她的敏銳,卻依然能夠在瞬息間感知到。

可要究其緣由,江小蠻隻能想到,也許是對自己的厭惡與排斥。

“公主又如何,我知道什麼是無常的……”她囁喏著想要繼續先前的剖白。

可道嶽卻不打算再同她多言,他起身去整理洞中的存貨:“等日頭再亮些,我帶你回城。”

見這場剖白就要這般草草結束,地上的少女一骨碌爬了起來,胸腹間湧上一股熱氣,豁出去了般,她撐著傷腿急急朝前行了兩步,大聲道:

“山有木兮木有枝,法師,我……我……本公主心悅你!”

這一句音色顫顫地喊了出口,她的眼睛頓時紅了起來,而前頭的僧人背著身子,果然也是駐足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