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冕渾身一僵。

杜婷婷推開穆冕的雙手,她仰頭,淚眼婆娑盯著穆冕。

杜婷婷深吸一口氣,才鼓足勇氣問他:“你拿宋翡的血液去跟秋天兒做配型,你...”杜婷婷聲音顫抖地發出質疑聲:“你是不是打算,殺了宋翡,挖了她的心髒救秋天兒!”

穆冕眼神閃閃躲躲,一直沒有回話,可臉色卻肉眼可見的白了下去。

杜婷婷痛心道:“那可是宋宋的親姐姐!穆冕,為了我們的女兒,去殺了別人的女兒,你怎麼這麼狠心呢?”

穆冕試圖爭辯,“可她隻是一個植物人!”

杜婷婷按著心髒,痛苦地搖頭,“植物人?你口中那個植物人,她醒了!如果不是宋翡突然醒來並失蹤,你是不是就要挖了她的心髒給秋天兒。你說,是不是!”

麵對杜婷婷的責問,穆冕嘴皮像是被用針線縫合起來了一樣,張都張不開。

他的沉默代表了什麼,杜婷婷心知肚明。

杜婷婷看著穆冕的目光,逐漸變得陌生起來。

她踉蹌地倒退,一屁股跌坐在床邊。杜婷婷低著頭,雙手十指深深地插在長發縫隙裏,痛苦地拽著發,她自言自語道:“你怎麼會是這樣的人,怎麼會?”

“我認識的那個善良的穆冕,他去哪裏了?”

杜婷婷抬頭盯著穆冕。

穆冕已經僵成了一座石雕,聽見杜婷婷的連番叱問,他心在滴血,心裏有愧,卻也無悔。但他也感到不堪,讓杜婷婷看到這麼殘忍無情的他,穆冕很羞愧。

“宋翡可是宋宋的姐姐啊。”杜婷婷流下淚來,“穆冕。你天天麵對著宋宋,你就不覺得良心難安嗎?每當宋宋跟你問起宋翡的下落,你是怎麼做到麵不改色跟她談話的?”

“穆冕,你就無悔嗎?”

天真的杜婷婷根本就沒有想到,不僅宋翡是穆冕給穆秋樣的器官供體,就連被她視為親女兒的宋瓷,也不過隻是一個器官供體。

見穆冕一直不出聲,杜婷婷情緒終是崩潰。她撈起床頭櫃上的糕點盒子,朝著穆冕劈頭蓋臉地扔了過去。“你說話啊!”

那盒子很輕,砸不傷穆冕,其中一個椰球滾了出來,在穆冕的臉上留下一些白色的碎屑沫。

穆冕望著腳前散落滿地的盒子跟椰球,沉默了許久許久...

良久,一道嘶啞絕望的聲音,從穆冕嘴裏發出:“我能怎麼辦?”

聞聲,杜婷婷倏然抬起頭來,盯著穆冕,一言不發。

穆冕低著頭,與杜婷婷四目相對。

男人的眼神,那樣脆弱痛苦。“我們就這麼一個孩子,她是我們的寶貝,從她生下來,我們就把最深的愛給了她。秋天兒說倒下就倒下了,她真死了,你肯定會承受不住喪女之痛。”

“不僅僅是你,我也一樣。”

“婷婷,我和你一樣,都接受不了秋天兒隨時都會死去的可能。”穆冕捏緊拳頭,因為用力,指甲幾乎陷進了肉裏。“我想她活著!好好地活著!她沒有幾日可活了,讓我眼睜睜看著她死去,我做不到...”

穆冕身子蹲在了地上,他絕望的低吼:“我做不到啊!我就想她能活著!我想我的女兒活著,我有錯嗎!”最後這話喊出口,穆冕的聲音已經破了音。

他在哭,中年男人的哭聲,最是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