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湛盯著阿讓憤怒的臉,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收了刀,並放開了阿讓。韓湛往後退了一步,靠著牆,目光複雜地看著阿蘭。
見韓湛突然收手,阿蘭愣了一下。他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坐在窗台上,冷笑地問韓湛:“怎麼,不敢殺我?你真慫啊。”
韓湛把玩著手裏的刀,聲音不高,但也不低,他說:“你沒有朝我開槍。”
阿蘭詭譎的笑容,就那麼僵在了臉上。“什麼?”阿蘭裝作不懂。
韓湛朝阿蘭的腰部望了一眼,提醒他:“你帶著槍。為什麼沒朝我開槍?”
阿蘭表情一變,表情變得高傲不屑起來,他說:“對你,不值得我掏槍!”
阿蘭表情憎惡,凶巴巴的,這讓韓湛想到了很多年前陳述老爺子養的那隻貓,看著威武霸氣,但你一戳它的肚子,立馬就會要抱抱要舉高高。
韓湛忽然笑了起來,“阿讓,你是個乖孩子。”
被調戲了,阿蘭又開始罵人了:“狗娘養的霍夫,XX...”阿蘭從英文罵到意大利文,又罵到德文,然後來了一句中文:“老子三十歲了,乖你媽X!”
韓湛聽得悶笑。“你小時候很悶的,現在倒是口齒伶俐。”
阿蘭索性閉嘴不語。
韓湛垂眸,看到阿蘭的左腿在抽動,是無意識的那種。可哪怕小腿已經疼到在抽了,阿蘭臉上神色卻很鎮定,像是沒有受過傷。
他已經學會了隱忍,學會了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吞。
韓湛突然說:“阿蘭,離開意大利,跟我一起生活吧。”
阿蘭怔怔地看著韓湛,眼圈微微發紅。
他揉了揉鼻子,扭頭望著窗戶外麵的小區景色,數秒後,才低聲說道:“霍夫,骨頭爛壞了的人,根本無法醫治。”就算是刮骨割肉僥幸保住了一條命,那爛掉的骨頭,還是缺了一塊,再也不會長出來。
他已經與地獄融為一體,他生是地獄裏的鬼,死是地獄裏的一捧灰。
他離不開了。
他已經爛在了那裏。
一聽到阿蘭的回答,韓湛心裏並不好受。他又一次無比地感謝韓翱宇當年找到他,將他帶了回來,並精心教導。不然,韓湛一定會成長為比阿蘭還要扭曲邪惡的人。
韓湛抬起手,想摸一摸阿蘭的手頭發。手伸出去了一半,最後還是收了回來。
注意到韓湛的手放了下去,阿蘭肩膀一榻,沒做聲。
韓湛突然問阿蘭:“阿讓,想去看看你的媽媽嗎?”
這話題跳的有些快,阿讓都沒跟上韓湛的節奏。眨了眨眼睛,阿蘭一頭霧水,問道:“我媽媽?”
見阿蘭像是傻了,韓湛笑了笑,才說:“多年前,我便調查過你母親的身份,前年終於調查清楚了。”韓湛告訴阿蘭:“資料就在我的書房,我去拿來給你。”
“誰要!”阿蘭拒絕的話張口就來,但屁股下麵卻像是塗了膠水,粘在了窗台上麵,下不來了。
韓湛轉身去了書房,他找到了那份文件。
書房拉開一條縫,韓湛將文件從那條縫裏丟了出去。他關了門,站在門後,豎耳凝聽。不一會兒,他便聽到一道腳步聲從他主臥裏走了出來。
那腳步走到書房門口時停了一下,然後就下了樓。
過了會兒,韓湛拉開門,見到地上幹幹淨淨,文件卻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