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勝靜靜聽著,心隨著父皇的話去思考,也覺得自己著實幸運。
獨孤桀突然又問:“我挑選養子過繼那年,皇親中共有二十三名男孩,之所以選中你,你可知為何?”
獨孤勝迷茫搖頭。
這也是獨孤勝一直想不通的原因。
兒時,他並不是最聰明的,也不是最好看最機靈的,但那年皇帝陛下卻挑中了他,連他的生父三王爺都誇他命好。
獨孤桀看著獨孤勝的臉蛋,他說:“你的臉頰輪廓最像我,而你的眼睛,最像她。”
獨孤勝心頭大震!
獨孤桀呢喃道:“我與她若有個一兒半女,大概就是你這種模樣。”
獨孤勝心裏難受,說不出話來。“父皇,您...”獨孤勝難受地問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放不下南宮將軍嗎?”
“放下?”獨孤桀抬頭望著頭頂這片明媚的天,惆悵歎道:“我從沒擁有過她,又談什麼放下?”
隻有擁有過一個人,才有資格放下那個人。
他這種情況,沒資格談放下。
“皇兒,洛王朝的大好河山是你師父拚了命才護住的,你需得幫我照看好了。我有些事情要去查,這次,你不要再留我。”
獨孤勝明白父皇是心意已決,便不再挽留父皇。他隻說:“願父皇此去,定能完成心願。”
獨孤桀上了馬,居高臨下盯著獨孤勝,他說:“我為你取名獨孤勝,是希望你的成就能遠勝於我。勝兒,文能治國,武能平亂,勿要讓我與你師父失望!”
說完,獨孤桀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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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皇宮後,獨孤桀兜兜轉轉來到了江陵,找到了周神醫隱居的小縣城。
彼時,周神醫已經去世,他的小弟子周傳在江陵開了一處醫館。
這日,周傳正在醫館的鋪位後麵整理藥材,察覺到有人走進了藥館,他抬頭便問道:“身體有哪裏不舒服?”
說完,看清楚來人的模樣後,周傳一陣驚訝。周傳十多歲的時候,曾隨師父進過宮,有幸見過天子一麵。
哪怕陛下已經顯出老態來,但模樣與青年時候並無多大變化。
周傳認出了獨孤桀的身份,他表情大變,作勢就要跪地磕頭。獨孤桀忙擺手說:“不必行大禮,你站著,我問你話。”
周傳便將雙手垂在胸前,老實巴交恭恭敬敬地等獨孤桀問話。
獨孤桀打量著這間醫館,瞧見醫館一間牆上掛著一幅歪七扭八的手寫貼,上麵寫著——
人期勿藥有喜;我自立心不欺。但願世間人無病,哪怕架上藥蒙塵。天下太平,哈哈哈哈。
獨孤桀念完這段詞,笑了出來。“你師父這字,到死都是鬼畫符,相當潦草。”
周傳紅了臉,卻還要硬著頭皮為師父挽留幾分麵子,“師父他老人家看不見東西,能寫字就很厲害了。”
“你對你師父倒是崇拜。”不像是那個莫蓮生,整就一白眼狼。
獨孤桀問周傳藥了一碗涼茶喝下,放了碗,他坐在木椅上,告訴周傳:“你師父料事如神,可猜到我會來?可有給你們留話?”
周傳笑得無奈,“太上皇果然是聰明人。”
周傳走進內室,取出一個信封,交到獨孤桀手裏。周傳告訴獨孤桀:“太上皇,師父臨終前曾叮囑草民一定要保管好這封信,說是要親手交給您。那時還當師父是在誑草民,但草民還是遵照師父的叮囑,將信好生收藏起來,就盼著某日能將它前後交到太上皇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