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在洗手,就用臉頰跟肩膀夾著手機說話。
聞言她說:“今天回來會有些遲。”
“為何?科萊曼那邊出了事?”韓湛以為科萊曼今天又想不開了,自尋短見了。
“不是,是我舅舅江如風過來了。”
韓湛聽到這話,丟下一句:“我來找你。”然後就迅速掛了電話。
江如風來了!
宋瓷父母早已身亡,江時風便是宋瓷真正的娘家長輩!不管宋瓷與江如風關係如何生疏,但人家輩分擺在那裏,無論如何,韓湛都該去親自拜訪一下。
宋瓷將手機塞回包裏,再回到樓頂天台時,卻看到江時風在偷偷擦淚。
宋瓷停下腳步,她不敢發出聲音來,怕驚動了江如風。她躲在樓梯與天台相連的門垛後麵,默默地站了六七分鍾,直到看見江時風用隨身攜帶的手巾將眼淚全都擦幹淨,她這才走了出去。
聽見了宋瓷的腳步聲,江如風忙把手巾收了起來。
“讓你久等了。”宋瓷拉開椅子坐下,見江如風眼圈一片緋紅,她體貼的並未戳破江如風的悲傷。
“想吃點麵包嗎?我去拿。”江如風一開口說話,那哭過之後有些喑啞的嗓音,頓時將他完美的偽裝給撕破了。
江如風認命地低下頭去,歎道:“我今日實在是開心,喜極而泣,讓你見笑了。”
宋瓷又哪裏會笑話江如風呢,她道:“得見親人,喜極而泣,是人之常情。”
江如風感到不好意思。
他雙手貼於腹部,仰頭望著頭頂的藍天白雲。
半晌後,宋瓷才聽到江如風說:“孩子,我一直以為你母親早在三十多年前便去世了。若知道她還活著,我就是找遍全球,也會去找她的。”
他望著宋瓷,眼裏淚光閃爍。他的表情很痛苦,他自責愧疚不已,認罪一般哽咽說道:“孩子,我沒有丟下你母親不管。”
宋瓷被這話感動到了。
她盯著男人含淚的雙眼,心裏也一陣發酸。“我明白,我想,當年母親一直不敢回家與舅舅相認,也是為了保護舅舅。”江時雨裝死從愛德華身邊逃走後,愛德華仍然讓人時刻監視著江如風跟科萊曼。隻要江時雨一出現,就會被愛德華發現。
為了保護哥哥和科萊曼,江時雨不敢再回去和親人相認。
江時風又何嚐會不懂妹妹對自己的保護呢?他點了點頭,說:“是的,你母親一直都是善良的好女孩,但善良,卻害了她一輩子。”
正因為善良,她當年才會搭救陌生人愛德華。
她的善良,將她害得好苦。
江時風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那雙略顯蒼老的臉上,迅速露出激動之色。他抬頭盯著宋瓷,聲音緊張地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見江時風終於注意到了自己剛才對他的稱呼,宋瓷淺笑著,又輕聲喊了聲:“舅舅。”
江時風再次紅了眼睛。
凝視著江時風悲喜交加的模樣,宋瓷說道:“你是我母親的至親哥哥,難道,我不應該叫你一聲舅舅嗎?”
江如風忙點頭,“該!當然該!我隻是...”江如風用手按住眉心中間的鼻梁骨,聲音又變得哽咽起來,“孩子,我從沒敢奢想過,這輩子我還能當舅舅。”
江如風再度喜極而泣。
人越老,心就越軟,也越容易被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