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算是自取其辱嗎?
原來自己在他眼中,連站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自己果真就那麼差勁……令人生厭嗎?
原來這隻是她的癡心妄想……
腦中思緒紛亂,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量與勇氣。
那自己不顧一切奔赴他的意義又為何?原來他竟是這般嫌棄自己,自己也並非想象中那麼無欲無求。
自己竟是那麼渴望他,想要得到他,更希望他眼中能夠時時刻刻看到自己,能夠平等地站在他的身邊,牽起他的手共度餘生。
但她卻隻是一個身份卑賤的侍女,是沒有資格肖想自己的主人的,對他的所有美好的癡慕,都隻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而已。
也難怪他會這麼輕賤自己。
但在愛情中,又有誰不會為了所愛之人卑微呢?
她也有七情六欲。
原來她已是愛他入骨。
可是她又能怎麼辦呢?
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已經很明確地對她說了,他不想要自己,哪怕就是給他做妾的資格,她都沒有。
從此以後,她對他的所有歡喜,也隻能默默藏在心裏。
她甚至不敢再對他表白,她怕他會因此討厭自己。
這個卑微怯懦的自己,連她都有些討厭了,更何況是如明月般高潔的他呢?或許他會拒絕自己,也是必然的吧?
心灰意冷的同時,她的心裏竟又突然生出了些許釋懷,也許隻有在徹底的失望之後,她才能真正接受,自己隻能仰望他背影的事實。
“奴婢……明白了。”
她紅了眼眶,忍了想要落淚的衝動,隻是又嗓音沙啞地輕輕道,“阿顏謹記太子殿下的教誨,以後更會恪盡職守,不敢放肆。”
在這之後,她依然甘於站在他的身後,盡管他的眼裏看不到自己。
他是主,她是仆。
僅此而已。
隻要能夠時常看到他,即便做不了夫妻,對於她來說,也是歡喜的。
發乎情,止乎禮。
這是她最近讀書時剛學到的一句話。
《詩經》首篇《關雎》中,描寫了一位男子因為思慕愛人茶飯不思,而孔子的主張便是‘發乎情,止乎禮義。’
初看時尚還會感到迷茫,但如今想來,這或許便是她與他的一輩子。
“阿顏。”
他見她難過,隻是又不忍地握住了她的手,然而卻是又被她目光淡淡地拂開。
她未再看他的神情,麵上卻已是不動聲色,那些悲傷仿佛就隻是他的錯覺。
“這樣也好。”
心痛的同時,他竟是又釋懷地看著她淺笑道,不禁又默自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知道還要再給她些時間,也讓自己去熬過心中那些遺憾和痛苦。
“……難得今日我有空閑,前兩日教你的字,可都學會了?”
沉默片刻後,他隻是又在這寂靜中忍了悲痛與她微笑道。
聽他詢問自己,阿顏不禁也回過神色,隻又看著他甜甜一笑道,“嗯!殿下教給阿顏的每個字,阿顏都已經認真記下練習過許多遍,皆已會寫會認了。”
兩人心照不宣地默契道,皆不再回首剛才心裏的傷痛,任由它被時間療傷淡忘。
“哦?”
見她這麼從容底氣的模樣,他的心情不禁也染了些許愉悅,隻又挑眉看向她,嗓音輕快道,“真的都記住了?連孤的名字都會寫了?”
“嗯。”
她目光幹淨明亮,對他又自信地點頭輕應道。
“那孤可要考驗你到底有沒有說大話了。”
他不禁又看著她溫柔輕笑道,“若是撒謊騙孤,孤便罰你再去禦膳房那邊,給我衝一遍茶水端來了。”
“端十遍都沒問題!反正奴婢都已經牢牢記在心裏,肯定能夠通過殿下的考驗,不會受到這懲罰的。”
她不禁也笑眼盈盈對他明朗道。
“好,不愧是孤的人,有勇氣,亦聰慧。”
他目光讚許地看向她又道,隨即便又伸手展開了宣紙,平鋪在了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