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沒說話,眯著眼睛打量溫如言。
半晌後,他忽然噗嗤一聲笑了。
“我從不為難女人,你倆過去吧,把那大塊頭留下便成。”
女,女人?
青兒眨了眨眼。
這兒三個人,除了張年之外還有的兩個,一個是她,還有一個便是溫公子……
溫公子是女人?
怪不得起先見了溫公子的時候便覺得她比一般的公子哥還要白嫩嬌小幾分,沒料到卻是個女嬌娥本不是男兒郎。
溫如言也驚了驚,琢磨著自己這男扮女裝一向沒有出過紕漏,沒料到今日卻被一個少年人一眼看出來了。
也是有趣。
“公子不一同上去?”
既然人家說了要放行,溫如言自然不會推脫,不過還是問上了一句,“這怕是最後一回聽到這麼好聽的琴了。”
“最後一回才好。”
少年笑了笑,與溫如言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那麼一抹默契。
這少年人……
“溫……小姐,那張年……”
青兒有些不放心麵前的少年,眼神在張年身上轉悠,想要把他一並帶走。
溫如言知道她心中所想,也嚴肅了臉看那少年:“我會把初黛帶去城西的土地廟門前。”
“我自會帶這大塊頭一同前往。”
見青兒眼神中還帶著一抹遲疑,少年倒是好脾氣的補了句:“我嚴逸飛對天發誓,定不食言。”
嚴逸飛啊……倒是好名字。
溫如言在心裏頭默念,倒是沒停留,拉著青兒便已經出了這暗道。
已經到了夜裏,天上繁星璀璨,月光照清影,水邊小榭上的女人猶抱琵琶半遮麵,模樣美不勝收。
此時她的手指最後一次撥弦,將這一支蕩氣回腸的曲子收了尾。
餘音繞梁,讓人意猶未盡。
隨後她喟歎一聲,輕輕合上了那一雙美若星辰卻蒼涼到令人心驚的眸子。
她抱著琵琶,仿佛熟睡。
清風將她的麵紗吹落,在月下翻轉了幾回,落在了湖中央。
眾人漸漸從那曲子裏清醒,頓時覺得恍若隔世,仿佛是在初黛姑娘的曲子裏,陪著一位絕女子度過了精彩的年少,又看著她悲涼的死去。
琴聲停下,這戲,也落幕了。
“初黛姑娘!”
不隻是誰先從回味中清醒過來,一抬眼,便看見了水榭上的初黛。
她麵紗已經飄落,如今露出了那一張稚嫩的容顏。
“這……初黛姑娘怎麼會……”
真麼會長這幅模樣?
初黛姑娘應當是謫仙一般的女子,顧盼生姿卻又不沾染絲毫的凡塵氣息。
眾人日日想著初黛姑娘的樣貌卻又想不到,如今當真見了,卻又失望。
怎麼會……這樣普通?
“她不是初黛!她是冒牌貨!”
“初黛姑娘去哪兒了?她剛剛是不是已經走了!”
“這冒牌貨!”
不知是誰先開始扔手邊的瓜果,當初黛反映過來的時候,自己身邊乃至自己的身上也已經是一片狼藉。
她沒有慌亂,而是冷笑一聲,唇角譏諷的看著台下眾人。
“我就是初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