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方譯和父親一直相安無事,誰都不主動提起讓對方不愉快的事。
偶爾,方淮山還會和方譯探討下當今龍陽市的經濟形勢,聽聽他的意見。
方譯多多少少受了些雲柒的思想影響,再加上在大學裏,他就對經濟學挺感興趣,對當今計劃經濟形勢下的大環境弊端,一直持激進改革的思想,而且用龍小川的筆名,發表多了多篇學術性的論文。
方譯的思想激進,這讓方淮山非常擔心,他不想有一個站在思想前沿的先鋒者。
這些年來,他看到的活生生例子實在是太多了,槍打出頭鳥啊。
他隻想他的孩子平平安安就好,而不是功成名就之下成為眾矢之的。
方淮山再次提出讓方譯調離報社的決定,他想,方譯已經停職這長時間了,停職期間隻發生活費,應該也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從小,方譯都跟在爺爺奶奶身邊,一直被老人家寵著,花錢大手大腳慣了,這個時候,他應該捉襟見肘了吧。
自己早就斷了他的經濟支持,也給留在省城的老人說了,不許再像以前那樣,他要什麼就給什麼。
所以,方淮山就不信了,靠著給報紙雜誌寫點稿子的微薄稿費,方譯真能養活自己了?
遲早有一天,他會因為現實而向自己低頭。
沒想到,方淮山的話剛說完,方譯沒有想象中的,像以前那樣和自己針鋒相對,他顯得非常平和,就像在說一件別人的事一般。
“對了,爸,有件事,我正想和你說,我工作的事已經定下來了,檔案關係留在報社,作為外派人員,我和接收單位已經談好,借調到新單位上班。”
方淮山吃驚之下,聲音一下提高了許多,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說什麼?借調?誰給你批的?是老侯嗎,我明天就找他去。”
這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當初交代得好好的,讓他停了方譯的職,自然有自己的深意,這下倒好,還把他借調到別的單位去。
方淮山氣急敗壞,還不等方譯回答,又繼續反問他。
“你說,你借調到什麼單位去了?去幹什麼?”
他的聲音實在太大了,把已經到裏屋去批改作業的譚慶紅也引了過來,聽到方譯又像以前大學畢業的時候自作主張,給自己安排工作,譚慶紅雖然還沒弄清楚情況,也開始跟著方淮山數落兒子。
“我說方譯啊,你怎麼越來越不省心了呢,什麼事都不和家裏商量商量,你還把我們做父母的放在眼裏嗎?”
方譯被父母兩人左右攻擊,也覺得有些內疚,可是如果給他們說了,自己哪裏還可能做他自己。
“這件事和侯社長沒關係,完全是我個人的主意,另外,我借調的單位,你們不應該反對才對,我即將上班的地方,是龍寶山煤礦。”
就如一顆炸雷一般,譚慶紅和方淮山兩人都呆愣在當場,遲遲不知道說什麼好。
過了許久,譚慶紅才試探性問他。
“兒子,你想明白了?答應這門親事了?可是就是要娶那雲家姑娘,你也不用入贅到龍寶山煤礦去啊,讓你爸想想辦法,成親以後讓雲家姑娘過來,進一家國營企業,輕輕鬆鬆,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