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第五章 赤子 (六 下)(1 / 2)

第五章 赤子 (六 下)

在距離月牙湖約六十裏的土路上,一股青灰色的煙塵遮天蔽日。煙塵下,大批的鬼子和偽滿洲國偽軍或者乘車,或者騎馬,一個個橫眉怒目,滿臉猙獰。

這可能是九一八事變以來,關東軍在東蒙草原上最大的一次軍事行動,連當年追殺馬占山部的殘兵,都沒出動如此規模。整整四個中隊的關東軍,外加兩個團的滿洲國騎兵,全部兵力加起來已經超過了兩千!正麵對決,收拾掉晉綏軍的一個旅都綽綽有餘,卻拿來討伐一支總人數才二百出頭的土八路遊擊隊,實在是在牛刀殺雞!(注1)

坐在車隊中央一輛日產軍官專用車上的兒玉中佐,就是這樣想。他無論如何也弄不明白,關東軍本部為什麼對一支土八路的地方武裝給與如此“禮遇”。要知道,兒玉中隊雖然規模不大,卻是在日俄戰爭中第一個殺入旅順港的傳統王牌。無論在裝備補給、人員配備和指揮官選拔方麵,在關東軍內都排得上號。平素被總部當作寶貝,以往即便是“討伐”抗聯主力時,都不會輕易出動。這次,眼看著第二次日俄之戰一觸即發,上頭放著如此一支精銳不用在刀刃上,卻聽從川田國昭的糊塗建議,讓千裏迢迢跑到黑石寨來浪費光陰!真不清作戰部那些參謀們的的是不是腦袋被野豬給拱過了。(注2)

越是對總部的決定不理解,他看向與自己同乘一輛指揮車的川田國昭越覺得滑稽可笑。想當年,川田中佐也曾經意氣風發過!誰能料到,隻經曆了一場小小的挫折,就變成了這幅窩囊模樣!一路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說,還安排了整整兩個排的偽軍騎兵將指揮車包裹的水泄不通。仿佛草原上的荊棘叢後隨時都可能射出一顆子彈來,並且能恰恰打中他本人的天靈蓋一般!

想到這,兒玉末次中佐忍不住冷笑著勸解,“川田君,你不要這麼緊張好麼?光是咱們兩人手中的兵力加起來,就已經超過一個滿編的大隊了。以一個大隊的關東軍精銳去討伐半個營的中國士兵,除了你自己之外,我還沒聽說過還有誰曾經吃了敗仗呢!”

盡管聽出兒玉末次話語裏的嘲諷味道,川田國昭依舊強忍怒火,非常耐心地解釋道。“兒玉君見諒,我不是緊張,而是給與對手應有的重視。你新來可能不知道,這支土八路,與咱們以往的交戰對手大大的不一樣!”

誰料與他級別相同,軍中資曆也遠不如他的兒玉末次卻絲毫不知收斂,撇了撇嘴,繼續冷嘲熱諷,“不一樣!還能怎麼不一樣?難道他們個個都長者黃頭發藍眼睛?還是他們拿著全套蘇俄裝備,並且還有重炮和坦克助威?真的那樣厲害的話,黑石寨可能還屬於咱們大日本帝國麼?!”

“這當然不可能!”川田國昭被問得眼前一陣陣發黑,說話的聲音不知不覺間就提高了幾分,“兒玉君自己也知道我說的不是人員組成與裝備方麵。事實上,他們的組成與裝備比東北抗聯稍好一些,但也強之有限。我說的是他們的士兵訓練程度以及指揮官的作戰意識,無論是在滿洲還是在蒙古草原,恐怕你都找不出第二支同樣風格的隊伍來!”

“噢,那我可得開開眼界了!”兒玉末次中佐楞了愣,撇嘴聳肩,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到時候要好好稱量一下,能把川田中佐逼得準備了大半年都不敢單獨采取任何行動的土八路,到底有什麼真實本領?!”

這話,就有點兒故意打臉了。雖然他不滿意這次行動的指揮權歸屬,也不該表現得如此**。坐在前排副駕駛位置上的作戰參謀白川四郎聽得忍無可忍,回過頭,笑著替川田國昭辯解,“兒玉君可能弄錯了,川田長官不是不敢單獨采取行動,而是在等待合適時機,等待一個能夠將八路軍的遊擊隊徹底鏟除的時機。為了確保本次行動的成功,我們中隊全體將士這半年來可是一直在認認真真的做準備,直到最近,才終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哈,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白川君不愧是陸大的高材生,找個借口都如此高明!”兒玉末次聳了聳肩膀,根本不相信白川四郎的說辭。窩囊就是窩囊,還找什麼冠冕堂皇的借口?!放眼關東軍中,如今有誰不知道堂堂的川田大隊,居然被土八路給敲了個迎頭悶棍。人員傷亡近百不算,武器彈藥還被人家一把火給燒了個精光!也就是總參謀長磯穀廉介護著他,才讓他繼續蹲在黑石寨的城牆後混日子。如果不看磯穀總參謀長的顏麵,他川田國昭早被送上軍事法庭了,哪還有機會腆著臉做這次行動的總指揮?!

“兒玉君又錯了,這絕不是借口!而是隻有智者才能看明白的奇謀。至於那些等閑之輩麼,恐怕就隻能睜著眼睛當瞎子了!”白川四郎才不會像川田國昭那樣對兒玉末次一忍再忍,學著對方的樣子聳了聳肩,滿臉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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