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扔手**!”唯恐被遠處的其他鬼子兵找到機會報複,張鬆齡丟掉槍膛裏已經沒有了子彈的四四式步槍,同時扯開嗓子大聲提醒。隨即一彎腰,將一名被刺傷小腹的戰友扛上肩膀。
“手**,手**,胖隊說用手**!”打光了槍膛內子彈的遊擊隊員們互相提醒著,將手**擰蓋兒拉弦,從背後丟進逃命的鬼子兵隊伍。霎那間,爆炸聲又成了戰場上的主旋律,“轟轟轟,轟轟,轟,轟!”晉造手**威力差,破片少,然而二十幾枚同時炸開,聲勢依舊大得驚人。又有十幾名逃跑得太慢或者不夠堅決的鬼子兵被送回了老家,濃黑色的硝煙騰空而起,遮天蔽日。
“撤!”張鬆齡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帶著幾分沙啞。快跑幾步,他又是一個彎腰,從戰馬的屍體後撿回了擲彈筒和手**背包,帶頭向第二道戰壕方向撤去。
“撤,胖隊命令,撤!”遊擊隊員們大聲將命令重複,低頭從距離自己最近的血泊中抄起一名兄弟,扛在肩膀上,搶在鬼子的炮兵做出報複性狂轟爛炸之前,潮水一般退走。
被他們扛起來的那些袍澤大多數已經陷入彌留狀態,少數幾個嘴裏還能發出**的,以遊擊隊目前的醫療條件,也很難將他們再從閻王爺麵前搶回來。但是扛著他們的那些遊擊隊員,誰也沒有選擇放棄。大夥都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這些受傷者剛才用身體擋住了小鬼子的刺刀,眼下躺在血泊中的,便是他們自己。
我護住你的背,直到我的血將其染成紅色,因為你是我的戰友。
我護住你的背,直到我失去呼吸,因為我是你的兄弟。
我做到了,我沒有放棄承諾,我永遠不會後悔。
我是你的兄弟!
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
永遠的兄弟!
.......
“轟——!”“轟——!”“轟——”沉悶的爆炸聲從背後響起來,火光照亮半個天空。出動了一整個中隊的關東軍,卻沒能將隻有幾十名土八路防守陣地拿下來,小鬼子惱羞成怒!將各種炮彈和**不要錢地朝陣地上扔,妄圖將整個陣地翻過來,用厚厚的泥土來掩蓋住他們剛才的狼狽與恥辱。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曳光彈拖著明亮的軌跡在戰場上掃來掃去,穿過炮彈炸起的煙塵,照亮第二道戰壕中,遊擊隊員們的身影。十九加八,一共二十七,兩個小組剩下的所有還能舉得起步槍的弟兄,已經全在這裏了。而今天中午從月牙湖出發時,他們的總數是一百二十三人!
傷亡超過了六分之五,這支隊伍居然依舊沒有崩潰。相反,每一名尚能站直的遊擊隊員都滿臉堅定地望著趙天龍和張鬆齡兩個,期待他們的下一道命令。
從下午兩點多到現在,他們以隻有敵軍二十分之一的兵力,阻擋了小鬼子和偽軍們十多個鍾頭。這份戰績,足以自傲。哪怕再多堅持三十幾分鍾,然後就懷著這份驕傲走向死亡,他們也會死得毫不畏懼,了無遺憾。
但是張鬆齡卻不願再繼續做無謂的犧牲,“我們給紅隊爭取了足夠的撤退時間!小鬼子也不是鐵打的,他們肯定也需要休息!”望著眼前那一張張年青而又堅毅的麵孔,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把已經犧牲的弟兄放在戰壕裏,把還有呼吸的弟兄都帶綁在馬背上,趁著小鬼子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咱們走!”
“走!”好兄弟的決定就是自己的決定,趙天龍揮了揮手臂大聲重複,“留下一口氣在,咱們今後繼續殺小鬼子!”。
“嗯!”一群人重重點頭,然後背起心愛的步槍,安頓好勇士的遺骸,抬起受傷昏迷的袍澤,借著鬼子的炮火“掩護”,悄悄退向更遠處的拴馬樁。
眾人迅速安頓好傷員,翻身跳上坐騎,雙腿輕輕一夾。熟知主人心思的戰馬嘴裏發出輕輕一聲回應,撒開四蹄,沿著靜靜的流花河向西跑去,轉眼間,就把灑滿鮮血的陣地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轟!”“轟!”“轟!”數枚高爆彈在靠近第二道戰壕的位置掀起滾滾煙塵。“轟!轟!轟!”張鬆齡等人撤退前刻意埋在戰壕邊緣的兩捆晉造手**被炮彈引爆,成噸的泥土呼嘯著從戰壕邊緣滾落,將躺在裏邊的勇士遺骸徹底掩埋!
被熱血染紅的泥土分外肥沃,不出一個月,野草會在崩塌的戰壕上重新發芽,讓人再也看不到戰爭的痕跡。
待到明年五月春來,根植於勇士們身體上怒放的鮮花,將照亮整個原野!
酒徒注:原本這節是第四卷的終章,但今天沒寫完,明天還有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