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腳下,是剛剛被拖出去的那位女子,手腕處還在流血,奄奄一息。那人使一張銅弓,急而不慌地朝著衛兵們射出一波波弓箭。
風去哀四下張望,找四王爺的身影。她要抓住他,闖一回天耀的皇家天牢。
四王爺奸險得很,居然躲在遠離高台的賭坊宅子裏,遠遠地看熱鬧。身邊有至少二十個衛兵保護著他。
虧心事做得真不少。這麼怕死。風去哀心中想。她考量著,要如何靠近四王爺那間房,而不被識破。
正想著,一支箭穿過她所在的衛兵方隊,一路擦傷了五六名衛兵,直直向她射來。
避無可避,她雙手按住箭頭,被箭上的力量推得接連後退了數十步才穩住腳。
眾人被弓箭手的本事驚得嘩然一片,不敢輕敵,刀劍齊攻。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他的箭總會耗光的,弟兄們上!”
隻有風去哀驚訝地看著手中的箭。箭頭上有一個小小的“卍”。她愕然抬頭看高台上的弓箭手。
“是你嗎,聶餘副刑執?”她不敢相信地看著台上那人,喃喃自語。
那人仿佛心有靈犀,回望了她一眼,又專心對付衛兵們的攻擊。箭,已經越來越少,衛兵們卻像潮水一樣源源不斷地湧上來。
他無所畏懼,像一尊戰神。
風去哀望著聶餘,一時忘了四王爺。四王爺此刻正盯著她,問身旁的衛兵:“這人是誰?”
衛兵們常年貼身跟著四王爺,也不熟悉其他下人,便回話:“不認識,或許是新來的。”
“你沒腦子嗎?新來的下人,為何蒙麵?”四王爺目光沉下去,“給我抓起來!”
風去哀看出了弓箭手的破綻,又聽見了四王爺下令抓她。她徒手將箭射向四王爺,破空之聲如天鳥長嘯。
四王爺嚇得召喚左右的衛兵:“擋著!擋著!”
其他待命的衛兵見四王爺被行刺,都一窩蜂趕過來保護他。弓箭手麵臨的壓力驟降。
一部分衛兵轉而攻擊風去哀,風去哀反手抽出一個衛兵手上的長劍。衛兵隻覺得手上一輕,劍就不見了。
風去哀提著劍,直身飛起,踩著眾衛兵的頭頂,一路飛向高台上的弓箭手。她沒有刻意保持身輕,衛兵們頭頂被重重地踩著,一陣頭暈眼花。
高台上的弓箭手,見她身手不凡,知道是個勁敵。他神色凝重,揚手拉弓,一支塗滿劇毒的弓箭已經按在弦上。
劇毒的弓箭,隻用來招呼高手。
即將鬆手的那一刹那,風去哀摘掉了臉上蒙著的方巾。
弓箭手看見女刑師的臉,震驚之餘,手中的弓箭應聲射出。風去哀淩空翻轉,毒箭貼著她的衣服飛過去,貫穿了她身後方向的兩個衛兵。
中箭的衛兵們尚未反應過來,來不及喊出聲,已經命喪黃泉。
風去哀穩穩地落在弓箭手身邊,對上他溢滿熱淚的雙眼,心中一陣愧疚:“聶歡副刑執,是我拖累了你。”
“果真是你,女刑師。”聶歡噙著淚,聲音止不住顫抖。
風去哀將長劍遞給聶歡,換手接過聶歡給的銅弓:“聶餘副刑執呢?為何你不用長劍,而是用聶餘副刑執的銅弓?”
風去哀自小和兩兄弟一起長大,對外人看來,兩兄弟的相貌一模一樣,但對風去哀而言,稍加細看就知道。她剛剛已經認出來,這是原本使劍的聶歡,並非使弓的聶餘。
聶餘的弓術,幾乎毫無破綻。聶歡弓術雖然精湛,但是到底有破綻。
聶歡堅毅的麵龐閃過悲痛:“唐顧北背叛了法門。聶餘和我遭了埋伏,他拚死把我救出來之後,我們一起躲進了深山中。不久,他傷重,走了。我帶不走他,隻能把弓帶在身邊。”
風去哀的心,像被人生生撕裂開一般痛楚。
“唐、顧、北!”風去哀鳳目含淚,滿是憤怒。
“皇甫副刑主也被埋伏了,他如今麵目全非,隻能夜間行動。”聶歡說,“我們一邊設法救出刑主,一邊阻止這些惡人踐踏法門法令。”四王爺的惡行,罄竹難書。他潛入四海一家,便是要懲罰四王爺。想不到,一進來,就見到四王爺的人在動用私刑,還害人性命。
得知聶歡和皇甫禁名在為法門變故生死相拚,風去哀心中愧疚更重,她揚起銅弓,搭箭在弦,瞄準了宅子裏的四王爺。
她輕聲說道:“聶歡副刑執,今天四王爺必須在我們手裏。風某就算賠上自己,也在所不惜。”
聶歡不知道風刑師一身武功是源於何種奇遇,他打心底裏高興,還能再見到風刑師,並且能並肩作戰。“女刑師,要賠,也是聶歡賠。我們一起殺出去,救刑主。”
衛兵們呼啦啦地攻上來,聶歡見到風去哀之後精神大振,又得了擅長的長劍,愣是以一當十,打退一次又一次攻勢。
風去哀專心致誌地瞄準四王爺。這一箭,要讓他這輩子半身不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