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最後悔的,是南宮雨和南宮欽。二人原本以為可以哄騙簫沐青,利用他對付法門。誰知道遇到這蠻不講理的,反倒要他們先交出笑先生,還將南宮雨當成人質一樣。這對父子也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過南宮雨並不氣餒。他還安排了四隱,給簫沐青和風去哀之間設一個死局。死局,意味著即便簫沐青和風去哀當麵對質,也無法解開的誤會。
他在心中暗暗盤算,先帶簫沐青去找笑先生。天耀敵國軍隊來得正好,加上神龍山莊和千機門,一起攻向法門奪取笑先生,讓簫沐青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風去哀一定認為簫沐青勾結其他三方勢力,攻擊法門和天耀。
想到這,南宮雨裝出一副十分不情願但是非常真摯的模樣:“既然簫大英雄你執意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那不如我犧牲一些,節省大家的時間,讓大家速戰速決吧。我這就帶你們去找笑先生,找到之後,我們神龍山莊也會出人幫忙,鐵賀大人部下也幫忙,那救人會更快一些。一旦救出笑先生,簫大英雄你必須放了我和鐵賀大人。我回我的神龍山莊,鐵賀大人去他的皇城。咱們三人便劃清界限。如何?”
簫沐青還沒說話,鐵賀嚴詞拒絕:“不可能。我戎趙國不會為了一個階下囚,就浪費時間。你們無需受製於這位簫英雄,隻管按我們的計劃去做。”鐵賀昂起頭,無視脖子上的長劍,對部下們說。
南宮雨哪裏肯放過鐵賀這塊大肥肉,少了敵國軍隊,簫沐青通敵的大戲可就沒那麼好看了。他認認真真地說:“法門是天耀最強的力量。如果沒有你的部下,光靠神龍山莊,怕是不能速戰速決。拖久了,我們就必須要和法門大開殺戒,屆時血流成河,誰也沒有好處。為今之計,是我們一起上,速戰速決。不管是對我們,還是對法門,都是好事,既能得到笑先生,又可以把死傷降到最低。”
南宮雨不愧是察言觀色的一把好手。他精心羅織的長篇大論,簫沐青聽進去了一句“速戰速決”,鐵賀自以為心細如發地發現了“法門是天耀最強的力量”。二人沉默片刻,竟心照不宣地互視,默許了南宮雨的計劃。
至於神龍山莊的加入,他詮釋成為了讓自己盡早從簫沐青手中脫困。神龍山莊和千機門同氣連枝,神龍山莊入局,千機門如何置身事外。
而這一陣容聯結,在天耀皇帝看來,必然是勾結沆瀣,企圖篡奪朱家的江山。
簫沐青心中根本無天耀家國之念,毫不顧忌與誰合作,隻求能以最短的時間救出同袍,趕在火海重盛時回到殘獄。鐵賀力求摧毀天耀,當得知法門是最強力量時,當下起了一探虛實和征服的念頭,如果摸清法門底細,有利於鏟除法門這個天耀有力的盟友。
鐵賀沉聲說道:“我眼前部下三百騎。……後續還有三千輕騎作為中鋒。”中鋒之後,還有多少,他不再說明。
簫沐青笑著說:“這就夠了。帶路吧。”一行人隨著簫沐青的命令,跟著南宮雨往北邊進發。
而法門的刑主風去哀,半躺在床上,床前一簾布幔擋住了她與小廳中客人,互相不見其麵。風去哀心神恢複了九成,但因受傷過重,經脈仍然閉塞,在真氣的衝撞下,令她無法下地走路。於是,她便在臥室中召見了十大密驛。
“若法門投入一半弟子作戰,交戰能提前多少結束?”風去哀問。
十大密驛在白紙上演算,交換過意見之後,其中一人問:“刑主所指,是投入戎趙,還是投入天耀?”
風去哀沉默了,緩緩地道:“都說說。”
密驛臉上毫無波瀾地回答:“如法門投入天耀陣營,兩國交戰將在兩個月內結束。如法門投入戎趙陣營,交戰可在一個月內結束。”
風去哀皺著眉頭,又問:“如果法門的弟子全部上陣呢?”
十大密驛愣了,麵麵相覷。良久,才有人說:“法門弟子不可全部上陣。照風家與法門的部署,法門至少留三分之一力量為暗軍。這部分暗軍,不僅肩負著保衛法門的責任,更要傳承法門。傳承法門,不得不做的,就是涉入新皇朝的開國事務中。沒有足夠強的再生力量,就得不到新皇朝的認可,無法保持法門超然地位。”
風去哀又問:“涉入戎趙,與他們重新建立秩序,要多久?維護天耀,穩固眼下法門超然的秩序,要多久?”
密驛中有人回答:“戎趙乃西域蠻夷,雖然近年來其王者鐵賀在族中大舉變革,但收效甚微。至今仍以暴力為主。而天耀……如果法門全力維護天耀,或許還有二十年光景。最晚二十年後,會重演今日之滅國局勢。”
天耀,連出三位昏君,便將兩百年基業耗得難以挽回。開國的艱難,越傳到後麵君主身上,便越模糊。到了如今的皇帝,仿佛一切都是上天賜給他的,與生俱來,理所當然。國運轉衰,也往往從這種皇帝身上肇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