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四方同風雨(2 / 2)

此時,皇甫禁名帶領守門的弟子全副武裝,守護法門。法門之外烏雲密布,弟子們頭頂著不時炸開的巨雷,一身黑袍比天色還要黑幾分。皇甫禁名見天色不佳,山雨欲來,本有些憂心忡忡,擔心風去哀會被大雨影響。

可是,他想起,這是生死存亡危急之秋,就像風去哀說過的那樣,如果這一關挺不過去,無論是風去哀還是法門,都可能灰飛煙滅。所以,再擔心風去哀是否走火入魔就更沒有必要了。

而刑主風去哀正在數百裏之外,與戎趙人的鐵賀王生死相拚。戎趙人勇猛異常,但天罟劍和簫沐青幾乎是天賜的不敗神話,不到一炷香時間,三千戎趙軍已經死了幾百人。

天罟劍不見絲毫缺口,而簫沐青手上的長劍連血跡都不曾留下。

對於簫沐青而言,這不過是眾多戰役中普普通通的一次。他心中莫名的悲痛,因為,這可能是風去哀的最後一次。

風雲變色,風去哀感受到一個個響雷就在她頭頂炸開,一股強大的力量像是要把她劈開。這讓她體內的血蠱之毒更加興奮,寄主肉身的衰弱和破敗,並不在血蠱的意識範圍內。它想要的就是釋放,不斷地釋放自己的能量,而外界的刺激和反抗越強,血蠱毒釋放的能量便越大。

和前幾次的失控不同,這一次,風去哀自己的意識始終牢牢控製著神智。折讓血蠱毒在她體內的拉扯更加凶猛。

風去哀一路闖殺,已經忘記天地間的一切,包括東營暗軍和其後趕來的法門南軍。這兩隻暗軍的弟子們也是如此,每個人都隻專注殺敵,達到了空明境界,忘記了其他的一切,隻有一個最高的天命跟他們在一起。

這個天命,將所有法門人,包括風去哀,緊緊聯係在一起。他們每個人都隻有自己,都不孤單,他們清楚地知道,所有同袍都在往守護著天命,即便此刻他們無法彼此照顧,甚至無暇看見彼此,但是,勝利之後,犧牲之後,他們一定在同一個地方相聚。

簫沐青已經後悔了。他不該如此貪心,更不該如此自以為是。他原本以為,身為殘獄至尊,擁有殘獄之外無人可比擬的武功修為,其他人便如螻蟻一樣,可以操控和遊戲。隻要風間痕死了,他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去實現自己的目標:帶回笑先生和白霜月,迎娶風去哀。

如果重來一次,他希望能認認真真地求助風去哀:“殘獄需要你。”而非此前一般,蒙蔽自己內心的求助,以一種俯視的態度去對待風去哀。雖然,他起初確實認定風去哀是一個需要他幫助和愛護的人,因為她體內的血蠱之毒需要回殘獄醫治和控製。

而後,他見識了法門和刑主風去哀,他其實早就知道已經不可能以風去哀個人安危來挾持她的行動,可他卻不願承認,乃至於不願向風去哀承認,是他和殘獄需要風去哀。

殘獄的情形,便如天耀的戰亂末世一般。人人私鬥,大小事訴諸暴力,天牢中所囚之人良莠不分,輸者入獄,不辨黑白。人人都按照最暴戾的原始本性活著。當年風間痕誤闖,遇上了本就對殘獄人心懷悲憫的竺沙白,二人一拍即合,要重整殘獄。失敗之後,才帶著一批向往天耀生活的殘獄人硬闖火海離開。

簫沐青在心中苦笑一聲,手中長劍劍光大盛殺倒了一批人,來到風去哀身後,與她背靠背。風去哀不用回頭,便知道是誰,她對他的到來感到安慰。她是信任他的,在他殺了風間痕和聶歡之後,她仍然不曾將矛頭對準他,她隻是瞬間老去了許多。

甚至,她不知道,她對簫沐青是不是愛。她知道他身份之後,便一直在壓抑和蒙蔽自己對簫沐青真正的情感。幾次出手相助,笨拙但周到的保護,任性但足夠尊重她的示愛,這一切,不可能一絲都落不到她心頭上。

簫沐青低聲說:“風刑主,戎趙人是我帶來的,我一定會負起責任,和法門一起戰到底。”

他竟然願意為了殘獄之外的人,負起責任。風去哀此時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否則血蠱之毒更容易失控。她隻是淡淡地說:“獄尊,謝謝你。倘若我死了或者入了魔,還望你盡快趕回法門,與副刑主一起守門。待大局落定,副刑主會接管法門的。”

為了日後能駕馭新王朝和新王者,法門必須殊死抵抗。沒有人知道,大局需要多久才能落定。這兩天,已經是簫沐青歸鄉的最後期限。但是,他答應了風去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