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我穿著一套廚房幫工的製服,端著一口鍋走向貨輪底層的倉庫。
鍋裏自然是被杜非加過料的金槍魚,我們打的自然也是水滸英雄智劫生辰綱的主意,但無奈的是挑兩桶棗子酒沿街叫賣的活計竟然落在我身上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看看我們這群人吧,老胡是人家要抓捕的目標,一露麵鐵定被人認出;船上沒有女的克裏絲去送餐也會招人懷疑;至於杜非……你叫肯德基宅急送的時候給你送餐的是一個滿身是花的流氓你敢接貨嗎?最終,這份艱巨的臥底任務落在了底子最幹淨,且相對而言相貌最老實憨厚的我的肩膀上,你說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who’sthat!”一聲暴喝險些嚇得我險些把鍋墩地上,一個胸大肌跟施瓦辛格有一拚的壯漢從走廊的陰影裏突然鑽出,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我。
我嚇得腿都哆嗦了,結結巴巴的解釋自己的身份:“哈……哈嘍啊,我是肯德基……呸!我是廚師長派來送宵夜的,金槍魚!”我連比帶劃的解釋,幾乎把湯鍋杵到丫鼻子上來表明自己是代表廚房全體工作人員前來送溫暖的,生怕這個傻大個兒因為聽不懂中國話一槍把我崩了。
萬幸這個看起來粗魯的家夥還懂兩句中文,上下打量我一陣便收起了槍,笑道:“那胖子還算上道,速度還挺快,不然老子非把他皮扒了不可!”
雖然他看起來心情不錯,不過對我的態度可算不上和藹,“跟我走!”一邊說一邊推了我一把。
我被他帶到一間倉庫外麵,壯漢上前敲了敲門,門上很快打開一條縫,一隻眼睛透過縫隙看了我一眼,門呼啦一聲打開,幾個荷槍實彈的傭兵端著槍站在門背後,看見壯漢示意安全之後才緩緩放下。
“搜身!”一個矮個子劈手奪過湯鍋扔地上,不由分說就把我腦袋按牆上,對著我全身上下一通亂摸,與其說是搜身不如說是在占我便宜,摸到胯骨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了:“兄弟,裏麵的槍打不死人的……”
“少廢話!”矮個兒狠狠摸了兩把才罷休,又揪著我的領子盤問:“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上的船?在哪工作?說!”
這種程度的盤問,我早在年輕時那段經常進局子接受人民警察再教育的青蔥歲月中領教過了,早有準備之下應付起來自然得心應手,對答如流。
我被矮個兒盤問的時候,押我進來的傭兵揭開了鍋蓋,一股濃鬱的鮮香味撲麵而來,瞬間充滿整間屋子,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氣,讚歎道:“好香!”
能不香嗎,為了遮蓋那股腥臭味,杜非往裏麵倒了一罐鹽,兩袋味精,又逼著胖廚子用各種香料調味,不得不說胖廚子手藝不錯,硬生生的化腐朽為神奇,把泔水調成了色澤誘人,香氣撲鼻的魚湯,但這東西的味道,知道內情的人可沒人敢試,這就跟福爾馬林泡出來的魷魚一樣,外表光鮮亮麗,但是往嘴裏塞,嗬嗬。
傭兵一邊攪動魚湯,一邊向同伴吹噓道:“我早就說那死胖子肯定偷藏了好東西,拿槍一嚇,果然拿出來了……這是什麼?”
那傭兵狐疑的抬頭看我,原來剛才一攪合,把杜非加在鍋裏的佐料都攪起來了。
我靈機一動,腆著臉說道:“金槍魚……海鮮雜燴。”
“這也能吃?”壯漢將一條沒有頭,泥鰍大小,似蛇非蛇、似蚯蚓非蚯蚓,看不出是什麼物種的東西杵到我麵前。
“去掉頭就可以吃,富含蛋白質。”
“那你吃一口我看看。”壯漢臉上露出玩弄獵物的笑容。
我一咬牙一閉眼,撈起那條小怪獸就塞嘴裏,硬著頭皮嚼了兩下,趁舌頭還沒反應過來趕緊咽進肚子裏,又動用全身內力,憋出一個燦爛的笑臉:“雞肉味兒,嘎嘣脆!”
看到我都吃了,這幫傭兵總算放了心,而且,估計他們也是真的餓了,立刻拿起盤子,七手八腳的分起魚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