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德帶著我進入大廳,看到一隊隊荷槍實彈的叛軍士兵正氣勢洶洶的跑來跑去,檢查每一個可以藏人的地方,搜索著可能存在的跳傘者,不過據我觀察薩德在主要由貧民組成的軍隊基層中似乎威望很高,這些紀律散漫凶神惡煞的士兵看到一臉嚴肅的薩德瞪著他們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縮縮脖子,低著頭加速離開,根本不敢過來盤問,就跟市井小混混遇到自己學生時代虐的自己找不著北的教導處主任一樣,雖然明知他已經管不到自己也打不過自己,但一看到那張臉,就會不由自主把眼前這個佝僂的老頭跟小時候那個威嚴似天神恐怖賽惡魔的形象重合起來,那種用鞭子深植在記憶和骨子裏的恐懼,讓你即使明知他不是你的對手也不敢生出挑釁的心思。
一個看上去像是小頭目的家夥,賠著笑臉湊上來跟薩德搭訕,薩德隨意應付兩句便忙不迭讓開了路,不過最後還是為難的看了看我,又問了薩德幾句,才點頭離開。
“他們還沒有找到人,”薩德低聲對我說道:“不過昨天跳傘的人被恰好被經過這裏的巡邏隊發現,雖然沒捉到人但可以肯定他還躲在歌劇院裏,所以他們昨天晚上就已經封鎖了這裏,打算搜遍每一個角落把人找出來。”
“那咱們怎麼辦?”我可不認為我們兩個能搶在這麼多人前麵找到葫蘆娃他們。
“現在常駐歌劇院的歌劇團團長是我的朋友,咱們可以先去找他打聽消息,我也是用拜訪老朋友為借口支開這幫小子的。”
“對了,他們剛才說我什麼?”我們一邊往樓上走我一邊問道:“不會是在懷疑我吧?”畢竟我這個黃種人跟當地人差別不小,出現在這裏很容易引起懷疑,而且因為人種問題,我想冒充薩德的遠房侄子肯定一眼被看穿,畢竟人家又不傻。
“他們確實詢問先知的身份來著,”薩德答道:“我說先知你是歌劇團團長的遠房親戚,來這裏投親的。”
我:“……你們這裏的士兵都不認識達爾文吧?”
結果,我真的沒有想到,經營巴格達國家歌劇院的歌劇團團長,竟然是個中國人,不僅如此,他們這個歌劇團的主要演員竟然全是中國人。
說起來這也是一個勵誌故事,一個執拗老人和一群懷揣夢想的年輕人,因為對歌劇的狂熱夢想走到了一起,剛開始不過是在大學校慶節目中偶爾串場,後來正式以私營歌劇團的名義承擔演出,走上了演藝道路,他們最輝煌的時候甚至參加過08年奧運會的開幕式的節目甄選,直到最終定稿的時候才因為歌劇不符合“中國風”而慘遭淘汰,被兩個小女孩的雙簧表演頂替……
事後承接奧運會開幕式主辦責任的某導演心裏過意不去,還找過歌劇團團長,想跟他們合作排練一幕歌劇,不僅有國際大牌的歌劇演員參演,而且還是在鳥巢演出,可團長還是一口回絕了,因為這位導演堅持要在超大舞台上擺三千盆**花,還要在觀眾席前麵列一個上千人的騎兵方陣……
雖說取得了不俗的成績,但我們都知道,歌劇在中國屬於冷門中的冷門,既沒有國家政策支持也沒有廣泛的群眾基礎,你更不可能指望一群連京劇都不聽的國人去欣賞外國的歌劇藝術,所以,他們最終隻能選擇海外發展,幾經輾轉竟然落戶在了巴格達這個戰亂之地,實在是令人不得不感慨世事無常。
當我見到歌劇團團長的時候,這個將花白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苟,下巴刮得發青,中氣十足的老人正粗聲惡氣的朝自己的團員咆哮,指責他們表演不到位或沒有真情實感,但可以看得出來老頭的火氣不是來源於自己這些下屬,至於他這樣指桑罵槐到底是針對誰,看他時不時的向咋咋呼呼跑來跑去的那些士兵投去的不滿目光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