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倫也不理他,繼續講道:“因為這富商錢多名氣大,知道他要回老家的人很多。所以這一路從開始就不太平,一直有人跟蹤。開始時我都沒管,交由鏢局來應付。我想這些人無非就是為了劫財,我隻要保護好富商,不讓他受傷害就算完成任務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我越走越覺著不對,因為不管鏢局怎麼調整路線與出發時間,總是有人能發現我們的行蹤,無法擺脫。
我那時畢竟年輕,江湖經驗不足。要是現在我早就知道了,這是因為有內鬼,但那時卻想不到。在驛站或城市周邊時他們隻是遠遠吊著,我們休息時就用各種下三濫的方法騷擾,不讓我們好好休息。鏢局的人過去交涉過好幾次,什麼辦法都用了。但那些人要麼不理,要麼跑開,第二天就又跟了來。
我們越來越焦躁,越來越疲憊,跟著我們的那些人膽子卻越來越大。他們開始在人煙少的山林地帶挖陷坑、丟石頭、放火、投毒,我們不斷有人傷亡。我隻能打起精神,時時守在那富翁身邊,保護他的周全,每天隻能睡兩三個時辰。
那富翁早就嚇壞了,但卻騎虎難下。路已經走了一多半了,回去估計更危險,隻有到了青州城依靠官府的力量才能求得平安,我們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前進。終於在山西道、河北道和山東道的交界處附近,出了事。
那裏地處太行山區,山石密布,林木茂密,人煙稀少。我們那時已經趕了一上午的路,又累又餓,疲憊不堪。一個副鏢頭看到了一塊空地,提議在那裏休息一下,吃點幹糧。我們聽從了建議,剛停好車,卸了騾馬,還沒來得及吃東西。突然從路旁的密林裏射出許多隻箭來,我們中了埋伏,很多人都中了箭。
我掩護富翁一家回到車裏躲好,傲虎躲到車下,我則背靠車廂,用拳套和護臂撥打射來的箭。等箭射完了,從林子裏走出三十幾個人來。他們都蒙著麵,穿著統一的衣服,拿著一樣的刀,把我們圍在了中間。
鏢頭上前去跟他們用江湖切口說話,對方卻一言不發。這時那個提議讓我們休息的副鏢頭卻跑了過去,剛說了一句‘二當家,你們總算來了!’對方為首的那人抬起左手,似是想拍副鏢頭的肩膀以示親近。但手剛落到他的肩頭,刀尖已經透背而出。那人拍在他肩膀上的手,順勢就捂住了副鏢頭的嘴,不讓他再出聲,同時右手一擰,結果了他的性命。
鏢頭和鏢師們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個副鏢頭居然是對方的內鬼。更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心狠手辣,上來就殺了副鏢頭,滅了口。敢當著麵殺人,鏢師們知道今天無法輕易過關了,於是和富翁的家丁、護院一起拿出了武器準備拚命。我們人雖多,但很多都已經中箭受傷,隻剩二十多個人還有戰鬥力。
那夥強盜卻是不說話,慢慢朝我們靠近。我知道形勢已經很危急了,讓那富翁一家留在車上不要動,讓傲虎守在旁邊。對方沒說一句話,戰鬥就開始了。我們這邊除了我,就隻有鏢頭和另一個副鏢頭武技還行,普通鏢師都很一般,那些家丁護院就更差了。
雙方沒法和平溝通,就隻能拚命了。鏢頭、鏢師、家丁、護院都一個個被殺,對方也同時損失了二十幾個人。最後,就剩下了富翁一家和我被圍在中間。我說財物你們可以拿走,能不能放我們幾人一條生路。
那夥人都盯著被喊作二當家的那人看,等他開口。但那人一句話也不說,隻是舉手做了個手勢,然後那夥人就都朝我衝了過來。我隻能迎戰,這些人武技一般,最多就是武士水平,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都被我一一下重手殺死。最後隻剩下了那個帶頭的,那人卻一點都不著急。”
劉繼祖問道:“這又是為何,看著自己一夥被殺,也不幫忙,死光了,還怎麼搶劫?”
吳倫哼了一聲,“我也是後來才想明白了其中關竅。匪首估計是得到了富商回鄉的消息後,臨時糾集了這麼一夥人,一方麵利用這夥人騷擾我們,跟蹤我們,做各種準備工作,然後利用這夥人消減我們的人手和體力。另一方麵,又故意借我們的手把這些人除掉,一是為了秘密不外泄,另外還能少分不少錢。真是陰狠毒辣啊!至於同夥,主謀壓根就沒把這些人當同夥,隻是利用完了就拋棄的工具而已。”
劉繼祖聽了恍然大悟,心想這人也太陰險了。
吳倫接著說道:“我知道他們肯定還有後手,但那時仗著自己武技高也不害怕。果然,我剛殺完最後一個小嘍囉,還沒來得及喘勻氣,就從樹林裏又走出來兩個人攔在了路前。這兩人一個裝束和前麵那個帶頭的一樣,拿著刀守在另一人旁邊。另外一個就不同了,也蒙著臉,卻沒拿刀,還戴著有紗簾的鬥笠、披著黑色的大鬥篷。但鬥篷卻不貼身,是撐起來的,看著十分臃腫。我那時行走江湖時間不長,還看不出門道,不知道這是止戈城暗器高手的一種常見裝束。”
劉繼祖有些不明白,“這身穿戴有什麼講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