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緩過神來,表情稍有吃驚,卻並不害怕,甚至眼睛裏還有幾分興奮,她那憂鬱的眼睛在看到劉繼祖動手殺人時甚至閃出了光彩。
她沒有回答劉繼祖,而是先吩咐道:“趙財,你趕快去把後門也鎖上,不允許任何人進出。其他人都回自己的房間等我消息,要有敢私自外出的,可別怪我不念舊情!”
話音剛落,圍觀的一個中年男人連忙去後院鎖門,其他人則都迅速離開了大堂,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劉繼祖皺眉問道:“您鎖後門幹嗎?”
那婦人柔聲道:“公子,您別誤會!這不是針對您,我是怕我們的人跑出去走漏了消息,這樣對您,對我們都不好,這才讓趙財去把後門鎖上,咱們好趁機商量個對策出來。”
劉繼祖聞言一愣,問道:“你不怕我嗎?”
那婦人先去把大堂的燈火都弄熄,才走到劉繼祖身前,施了一禮,然後柔聲說道:“不瞞您說,這個李衙內是故意來我們這裏鬧事的,我們早就想殺他了。您殺了他,我們一點意見都沒有,隻是如果後麵的事處理不好,難免會有麻煩。對公子您來說,此事泄露,您離城可能就會麻煩些,因為李衙內這一死,太守得到消息難免就要封城。對我們來說,我們必須給太守一個他能接受的交代,否則這春宵樓就要關門了,我們這些可憐人也要給這該死的衙內陪葬了。”
劉繼祖的興趣被提了起來,他有些地方沒聽明白,問道:“此話怎講,您跟我詳細說說!”
那婦人用期待的眼神盯著劉繼祖,“這話說起來就長了,裏麵有春宵樓的事,還有我自己的事,不知公子有沒有興趣聽呢?”
劉繼祖被她那含水的眼神看得差點把持不住,連忙點頭。
那婦人才娓娓道來,“先說春宵樓的事吧,這要從一年前說起。那時壽州城最好的四家青樓妓院和現在一樣,也是萬花樓、黃金堂、怡人館和我們春宵樓,我們四家都是百年老店,同時也都是揚州城總店的分店。這麼多年了,都是壽州城最賺錢的生意。
您也知道,在城裏這麼賺錢的生意,如果在當地官府沒有強大的後台怎麼行,而我們四家的後台就是壽州城權力最大的那三個人。其中萬花樓和黃金堂的後台是前任太守大人,怡人館是州丞大人,而我們春宵樓是壽州城城守趙都尉趙大人。
本來大家都按照行規各自賺錢謀生,相安無事已經很多年了,但去年九月嘉和皇帝駕崩後情況就變了。老皇帝駕崩沒多久,江西道就被吳王占了,然後他就派了一個心腹來做新的太守,就是那李衙內的親哥哥。
本來官員任免在所難免,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我們都是按慣例打發好前任官員,然後找新的官員去上貢投靠就行。但這個太守大人太貪心,他不僅繼承了前任太守在萬花樓和黃金堂的份例,還覬覦怡人館和我們春宵樓,到處遞話兒想讓我們兩家也去投靠他。
但州丞大人是本地的地頭蛇,勢力極大,怡人館不敢惹。趙都尉手裏有全州兵馬,還多是他的私兵,我們春宵樓更惹不起。兩位大人各有依仗,雖向吳王表示臣服,卻不向新太守開口服軟,我們被夾在中間難做得很,裏外不是人。
然後從大概半年前起,太守大人的這個弟弟突然出現,開始帶著他的兩個保鏢頻繁光顧我們兩家。他們先是挨個玩我們兩家的姑娘,不給錢不說,太守的弟弟還是個騸貨,根本沒有那個能力,隻會帶著他那兩個保鏢用各種下作的手段欺負折磨我們這些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