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祖自以為現在是戰亂時期,進入京畿道的盤查肯定會很嚴,為此他準備了四種過關的辦法。一是用朱散葉的路引來過關,但昨天發生了大劫案,朱散葉這個身份有沒有被株連不好說,而三宗門的人應該也知道自己這個身份了。因此考慮過後,他並不打算使用這個路引。
二是肖開的求賢令,根據以往的經驗,他估計這個應該能起到不小的作用。但他在驛站時就曾使用過這個東西,也就是說朱散葉這個身份是和求賢令聯係在一起的,再用求賢令是不是安全還不好說。而且自己下河逃跑前,崔安世那小子明顯是要把劫案嫁禍給朱散葉,因此經過斟酌,他覺著這塊令牌也不太好用,至少在劫案發生地的附近最好還是不要用了。
第三個辦法是用新得到的那塊太尉府的令牌。這塊令牌的具體用途劉繼祖還不清楚,但他覺著應該可以用於通關,唯一的問題是這塊令牌有可能和姬伯仁扯上關係。姬伯仁的身份可不一般,如果他真如自己推測的那樣已經被殺,自己再使用這塊令牌就有可能被有心人發現,從而惹來麻煩,因此也有一定隱患。
第四個辦法是用他的秀才身份。這個身份是他目前唯一還沒有暴露的身份,也是他的真實身份。劉繼祖都是在能確保安全的前提下才會使用它,唯一的問題是他的服飾。他現在是武者打扮,用著這個身份多少有些不倫不類,不過隻要借著戰亂的由頭找個借口也能搪塞過去,因此這個辦法相對還是安全的,劉繼祖最後決定采用這個辦法。
誰知道他的這些考慮都是多餘的,通關時什麼證件都不用,就和往常一樣,直接就能過關。這時劉繼祖突然想起了之前和段德清討論墨家思想時,段德清說起過有關商貿和手工業的一些事。他說大周的對外商貿十分發達,因而各地的手工業也很繁榮,使得各地的關卡管的都不是很嚴,包括人員流動也遠不如大周早期管控的那麼嚴格。
因為對外商貿和手工業發達,就需要各類貨物、商品和手工業工人的流動,如果在各地設卡就會極大地影響其發展。而現在各方勢力都在大力備戰,都需要大量的資金作為支撐,對外商貿都是他們積累軍費的主要手段之一。因此這樣雖然不安全,但各方勢力卻都舍不得這塊肥肉,這也就造成了現在這種奇特的現象。
但不管怎麼說,這對劉繼祖來說是好消息,而更令他高興的是,河南道官道沿途村鎮那些隨處可見負責排查自己的江湖人,在京畿道的村鎮一個都看不見了,他原本想到的那些隱藏行跡的措施也就不用實施了。
有見於此,劉繼祖不由心情舒暢起來,搖頭晃腦地哼唱起了前世他很喜歡的一個小曲,“桃葉兒麼尖上尖 柳葉兒就遮滿了天……”
劉繼祖很久沒這麼開心了,唱的有些忘乎所以,等小曲兒剛唱完,旁邊就傳來了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問道:“大胡子,你為什麼把大蓮姐姐和小六哥哥給唱死了!”
劉繼祖一驚,扭頭看去,原來是旁邊一輛有蓬馬車上,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傳來的聲音,隻見這個孩子長了十分秀氣,粉雕玉琢似的,他正掀開車窗簾,用黑溜溜的眼睛盯著他看。旁邊一個趕車的年輕男子連忙拱手道:“這位大哥,實在對不住,小兒沒禮貌,您不用搭理他!”
劉繼祖見那人眼神穩定,五官端正,行為磊落,有文人氣質,不像壞人,於是笑道:“沒事兒!”然後對著那小孩子說道:“不是我要把他們唱死,是寫歌的人把他們寫死了,也可能他們兩個真的一起跳了河,和我可沒什麼關係!”
那小孩子又問道:“那你能不能把歌詞改改,幹脆別讓他們跳河了,就讓他們成親不好嗎?”
“這個!”劉繼祖不知如何回答,正思索間,一個很溫柔的女聲說道:“石頭,不要鬧!這位伯伯唱的很好聽,歌詞寫的也極好,為什麼要改呢?趕緊給這位伯伯道歉!”
那小男孩癟著嘴,對著劉繼祖說道:“對不起!”
劉繼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笑道:“這算什麼,沒事兒!”
小男孩的父親這時問道:“這位大哥是要去京城嗎?”
劉繼祖原本是要去京城的,但現在已經沒人盯著自己了,去京城已經沒有意義了。但原路往回走肯定不安全,不如從山西道、河北道、江西道繞路回百家莊,這樣雖然遠了點,但相對安全些。想到這裏,劉繼祖答道:“我不去京城,隻是到商縣辦點事。”
小男孩的父親聽了笑道:“那就近了,您騎著馬,快得很,等您到了鹿城,再有兩天時間肯定就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