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進站,車廂快速從眼前掠過,揚起一陣風。喬麥站在黃線外,微微眯了眯眼。
手機進了條微信,莫淇淇問她:[到哪兒了?]
喬麥低頭回複:[剛要上地鐵,估計還得四五十分鍾。]
她要去美術學院站。莫淇淇是美院研究生,和幾個同學在學校附近租了套房子當工作室。
喬麥過去拿點兒東西。
車廂門打開,她跟著隊伍擠上地鐵。
人潮擁擠,已經沒有空位,她尋了個地兒,勉強抓著頭頂的吊環站好。
路途遙遠,喬麥安靜地發了會兒呆,低頭拿出手機刷微博。
她和莫淇淇是從一個四線小城市考到北城的。
小城市叫陽城,是真的小,她讀書時,小學步行五分鍾到,中學十五分鍾,不像北城,但凡想去個什麼地方,一小時起步。
在地鐵上站了四十多分鍾,喬麥下車,順路在出口的便利店買了瓶冰礦泉水。
頂著七月的烈日在街上走了一段路,憑著記憶找到莫淇淇的工作室,大門敞開著,喬麥探頭往裏瞄了一眼,怔住。
作畫的紙張淩亂地散落在地,半成品的石膏像東倒西歪,大大小小的畫框七零八落,雜物堆得小山一樣高。
喬麥瞠目結舌地愣了會兒,試著喊了聲:“淇淇?”
莫淇淇聽見聲響,直愣愣地從沙發上挺起來,睡眼惺忪地打個嗬欠,嘟囔:“你也太慢了,我都等睡著了。”
喬麥對這個心大的閨蜜無語了。門都沒關還敢睡著……
她一邊尋找下腳處,一邊小心翼翼地往裏走:“你這兒怎麼亂成這樣?”
莫淇淇拉了拉滑到手臂的裙子肩帶:“城郊新建了個藝術中心,鼓勵我們這樣的新銳畫家過去參展,我是找作品才搞成這樣的。”
她說著跨過地上的雜物:“等著啊,我去拿你的畫。”
莫淇淇口中的畫,正是這次喬麥專程過來拿的東西。
喬麥今年二十二歲,是個從小到大都循規蹈矩的小姑娘,普通家庭,成績中上,沒幹出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平凡地活到現在。
除了一張還算漂亮的,純欲係的臉,她身上沒有別的記憶點。
這麼多年唯一一件出格的事兒,是一年前給莫淇淇當了回人體寫真模特,全luo那種。
盡管通過手臂和雙腿的姿勢把關鍵部位遮住了,她還是不敢將畫帶回宿舍,怕被同學看見。
於是她讓莫淇淇把畫封起來,放在工作室角落,等哪天她有了獨立住處,再把畫拿回去。
“奇怪,怎麼不見了……”莫淇淇手忙腳亂地在一堆畫框中翻找,自言自語。
喬麥心裏一驚,急忙走過去,蹲下和她一起找:“不會吧?”
“我記得當時用牛皮紙封起來了呀,怕跟別的畫弄混,還特地在上麵寫了你的名字,但怎麼沒有呢……”
喬麥心急地翻了會兒,確實沒看見她那副:“會不會放到別的地方了?”
“不會。我後來就沒動過你那畫。”
“會不會是你同學拿走了?”喬麥合理推測:“工作室你們共用的,也許她們拿錯了?”
莫淇淇頓時想起什麼,一拍腦門兒:“哎呀,之前找參展作品她們有翻過這裏,該不會真被她們拿去了……”
喬麥心下一沉:“那趕緊打電話問呀!”
……
通話結束後,莫淇淇一臉土色:“對不起啊麥麥,畫真被她們誤拿去參展了,我已經讓她們盡快給你取下來。”
“……”喬麥現在尷尬得要死。
想到自己的luo體畫被掛在一個公開的地方展覽,她就恨不得連夜買站票躲去火星。
“那個藝術中心離這兒遠嗎?”
莫淇淇搖了搖頭:“不算太遠,打車一個小時。”
喬麥咬牙:“我們過去吧,我想早點把畫拿回來。”
“好。”
兩人連午飯都來不及吃就匆匆出發,到那兒已經一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