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席話好歹算是將姿態放低了。曹老太太雖然心中還是不太痛快,但好歹舒服了一點,便涼涼將頭一點:“雖說你們商戶人家並不怎麼和官宦人家來往,但慕家在長安城裏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這下頭的人還是要約束好,可不能因為幾個不懂事的丫頭壞了家族清譽。要知道,像這樣不懂事的丫頭,在曹家是要被活活打死的!”

“曹老夫人教訓的是。不過紅豆她跟了我多年,我身邊實在離不開她,以後也就隻有對她多多管束了。”慕皎皎笑道,死活不提教訓紅豆的事。

曹老太太數次威逼無果,氣得一甩袖子:“既然如此,那我這個老婆子就等著看曹娘子你的調教成果了!我累了,先回去歇著了!”

便抬腳就走。

曹夫人等人連忙簇擁著將曹老太太送出門去。回過頭來,曹夫人連忙衝慕皎皎示好的笑笑:“我家老太太年紀大了,脾氣有些古怪,慕娘子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曹夫人說笑了。曹老夫人是德高望重的長輩,她肯耐心教導我這個小輩,這是瞧得起我,我感激都來不及呢!”慕皎皎笑道。卻並未說有沒有把這件事往心裏去。

曹夫人聞言又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此時眾人已經到了外室。那些個目睹慕皎皎治病的大夫人覷見空隙,連忙一窩蜂的湧了上來,之前借給慕皎皎金針的邱大夫第一個忍不住問向曹夫人:“夫人,不知慕娘子開的兩張藥方可否借給我等一觀?”

“那是自然。即便諸位不說,我們也是要讓諸位給幫忙看看把把關的。”曹夫人笑道,趕緊叫人將藥方奉上。

她這說的是客套話,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也不得不讚一句曹夫人行事大方,將麵子都給他們做足了。

幾個人將兩張藥方傳閱過後,那位反對過慕皎皎用藥的大夫終於忍不住捧著藥方到了慕皎皎身邊:“慕小娘子,我記得你方才給開的藥裏頭,生石膏足足有六錢,但是這裏卻隻有兩錢,這是怎麼個說法?”

“曹娘子一個多月前染過一次風寒,體內寒氣並未完全散去。這次又是因為心中有火,又被花粉促發了氣喘,痰熱內蘊,複感外邪,內外相合,痰阻氣道,肺氣不宣,又一時發作得猛了,情況十分危急,不得已隻得下猛藥。生石膏用於清宣肺熱、止咳平喘十分有效,奈何味淡且質密,藥性極難催發出來,開水衝泡的話,隻得加量。順便,用開水衝泡,生石膏的藥性正好可以被催發出來,而涼性卻大都滯留在藥內。”慕皎皎耐心回應。

“原來如此!”大夫立馬雙眼大亮,“危急時刻,劍走偏鋒,這個峻劑下得妙,下得妙啊!老夫自愧不如!”

其他人聽了,也紛紛點頭稱讚不已。而曹姝的父親曹三郎聽後臉色又不由大變——早在一個半月前,曹姝的確染過一次風寒!隻是因為病情不重,當時正好有大夫來給曹老太太請平安脈,就順便給她看了看,開了一副藥,曹姝吃過不久就好了,大家也就沒當回事。卻不曾想,慕皎皎竟連這個毛病都給她看出來了!

如果這還不算神醫的話,那誰還能被稱作神醫?

現在,他是徹底對這個小娘子心服口服。

幾位老大夫頓時激動不已,便又忍不住就著方才曹姝的病情問起慕皎皎話來。慕皎皎不厭其煩,一一從頭給他們解釋了個清清楚楚。末了,她又道:“給她外敷的藥材是一味民間偏方,雖沒有載入醫書,但頗為有效。而這內服的方子名喚麻杏石甘辛茶湯,是我祖上流傳下來的醫書裏記載的。諸位以後若是有需要,盡管拿去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