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一頓,程十九娘又道:“對了,聖人今日一早下旨,追封武惠妃為皇後,諡貞順。但當有人問是否需要按照皇後喪儀,讓所有皇子公主都為其服喪時,聖人卻拒絕了,隻是沿用妃嬪喪儀僅讓武惠妃的親生子女服喪。下葬的陵寢也定下了,就在敬陵。”
這些事情,其實她早些年就已經在史書裏看到過無數次了。不過現在聽到程十九娘說起,慕皎皎心中還是又泛起了些許漣漪。
“死後才追贈了她一個皇後之位,隻怕武惠妃到了地下也會氣得牙癢癢吧?而且這個皇後之位不尷不尬的,她肯定寧願不要。”
“這就由不得她了。這些年她在宮裏隻手遮天,讓武家人在朝中為所欲為,早已經惹得許多人不滿了。再加上誣陷三王之事,更是人盡皆知,她的名聲早臭了!若是真以皇後之禮發喪,那估計才是個笑話。試問全長安城的百姓,有幾個願意為她守國孝的?那就更別提長安之外的地方了!她現在能得個皇後的封號入土就已經不錯了,再要求太多那就真要又成一個笑話了!”程十九娘涼涼道。
慕皎皎淺淺一笑,對她的說辭深以為然。
武惠妃死了,程十九娘明顯心情極好,愣是一個人在那裏嘰嘰喳喳了半天。然後她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對了,你說你昨日是因為行醫箱被毀了,所以不能為武惠妃治病。那如果武五沒有毀了你的箱子,難道你還就真給她治了不成?”
“都已經既成事實的事了,現在說如果還有意義嗎?”慕皎皎笑道。
程十九娘才不管,就是死活要她說個明白。
慕皎皎無奈道:“就算行醫箱沒毀,我也不會給她治。”
“為什麼?”
“我不是早說了麼,她昨日的死是天命所定,不是任何人能改變的。武惠妃的時代要過去了,所以她必須死。”
“你少給我扯這些!你就老實點說,要是帶了行醫箱,你怎麼拒絕給她治病?”
“其實也很簡單,我就說那藥已經給人用了不行嗎?不然丟了也行。反正,隻要這事和武惠妃有關係,我就絕對不會動手。因為一旦我上手了,不把她給完全治好,他們都會當我藏私,不僅不會感激,反而得寸進尺,後頭的事情沒完沒了;而就算是完全治好了,他們也當那是我應該做的,還當我果真屈服於他們的強權之下了,越發的得意洋洋,回頭指不定怎麼宣揚那件事。我怎麼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程十九娘立馬豎起大拇指。“算你厲害!”
慕皎皎但笑不語。
接下來幾日,長安城裏便都是一片慘淡的肅穆。聖人寵愛了武惠妃這麼多年,對她必然還是有幾分真情的。所以武惠妃的喪禮舉辦得宏大無比,聖人更是因為她的離世而臥床不起,好幾次傷心得昏死過去。
她靈位足足停了七七四十九天,下葬敬陵時,還陪葬了不少金玉器物。
這些日子,因為壽王要為武惠妃守靈的緣故,彭彰手上的傷也遲遲沒好,民間也不允許縱情酒樂,所以崔蒲給彭彰下的帖子被他給婉拒了。
這個婉拒的意思,自然就是讓他再多請他幾次了。
好容易能在崔蒲跟前嘚瑟一把,他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崔蒲被這家夥的高姿態氣得牙癢癢,但也不得不咬緊牙關等惠妃喪事後再給他下帖子。
而就在這期間,崔閣老和崔葏請求丁憂的折子終於有了批複,那自然是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