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崔蒲才剛回來揚州沒多久,河間郡王就巴巴的也追了過來,甚至人還在揚州城外擺出這麼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來,這件事還是讓他狠狠震驚了一把——這件事,他又命人快馬加鞭趕去長安告知了李林甫。在得到李林甫讓他靜觀其變的指使後,他才又跑到崔蒲跟前來哭訴。
麵對陳君弼的眼淚,崔蒲也是十分的無奈。
那天河間郡王主動跑掉了,他心裏還暗暗高興,道這老頭子可算是知難而退了呢!可是現在才發現,那算什麼知難而退?分明就是那個老頭子早知道他不會點頭答應收他,所以就幹脆又鬧出點事情來,讓自己不得不親自去將他給迎到府衙上來住!
這樣一來,他就是崔蒲親自接回去的貴客,可以在府衙住得理所當然!
這個不安好心的死老頭!
崔蒲咬牙切齒,卻也不得不接受現實:“你哭什麼?郡王這個病根本就不算什麼大毛病,給本府夫人紮兩針就能好了。現在,本府就去接他來治療就是!”
陳君弼聞言大喜:“崔知府您這個法子好!既然如此,那咱們現在就去吧!”
去吧去吧,反正遲早都是要去的。去得早些,還能少讓那老頭子在外頭發些騷。
崔蒲認命的換了身衣裳,便趕緊就往城外去了。
今天的河間郡王又在小河邊傷春悲秋。
正是春末夏初,揚州的天氣現在已經很溫暖了,但他卻依然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風。人就站在河邊,手持一支白玉簫管,雙眼微闔,徐徐吹出嗚嗚咽咽的聲響。
旁邊的一眾少女們便都眼圈紅紅,有忍不住的已經開始拭淚了。
“這簫聲好生淒涼,想必他心中也是如此孤獨無助吧?”
“是啊!看他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這裏許多天,都沒有一個人來看他,可想而知他有多孤單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
將旁人的言語收入耳中,崔蒲嘴角又禁不住抽了抽。
死老頭子造勢的本事真不是一般的高。現在,他就又成了人人憐惜的對象了。
那麼要是再拖延上幾日,民間是不是就會傳出他體弱多病的故事、然後再挖出慕皎皎和他之間的糾葛。再然後,少女們的怨憤就會直指向他這個信任揚州知府?
他突然對這個看臉的世界恨之入骨!
才剛翻身下馬,梁長史就已經眼尖的發現了他,趕緊就迎上前來:“崔知府您怎麼來了?”
我來幹什麼,你不是心知肚明麼?
崔蒲沉聲道:“本府是來接郡王去府衙上暫住的。上次郡王過去的時候,府衙上的確騰不出位置來。但是現在,經過本府夫人的一番騰挪,郡王的住處已經空出來了,所以本府現在就來接郡王了。”
“原來如此,那我現在就去告訴郡王去!”梁長史聞言點點頭,趕緊就撒腿往河間郡王那邊去。
就衝著他這歡快的勁,這老頭子不是故意下了套給他鑽的話,他把頭擰下來給他們當球踢!
崔蒲的心情突然又不好了。
而河間郡王那邊。當聽到梁長史的話後,他立馬不吹簫了,便施施然朝崔蒲這邊走來。於是,圍觀郡王的少女們也注意到了崔蒲,立馬有人叫道:“快看,這裏還有一位俊俏的郎君!”
崔蒲心裏終於舒服了不少。
河間郡王卻仿佛沒有聽到這話,而是徑直站在了崔蒲跟前,那雙清清淡淡的眸子直直凝視著他。
“你是來接本王的?”
崔蒲頷首,便恭敬的行禮道:“下官此次過來,便是恭請郡王您去府衙暫住一段時日。等揚州城內您的郡王府修好了,您再搬出去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