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想著,他腳下的步子不停,連忙走上前去還禮。
三個人你拉著我、我拉著你,裝模作樣的說了半天的客氣話,好容易才拖著酸軟的腿腳坐下。
端起茶盞潤潤喉嚨,戴子昂再對崔蒲拱手:“這一次的確是我不對。我的地方距離海陵縣最近,所以當日一聽海陵縣派人來求援,說是黃海邊上的堤壩眼看就守不住了,我便想到住在海陵縣的上萬百姓的安危,立馬坐不住了,便將手下的精兵強將大都交給他去。當時我也是腦子一熱,竟沒有想到,既然海陵縣受了災,那揚州府內的其他地方情況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啊!結果等到崔知府你的人來求援時,我才意識到我手下竟然已經沒有幾個人可以再借給你了!”
“哎!”說著他長歎口氣,“說起來,你派來的那個人也是硬氣。一聽我說無人可借,居然轉身就走!我原本還想說,我可以去向節度使求求情,讓他幫忙派幾個人呢!不過最終還好,他好歹是去王刺史那裏借到了人。不然,我可就是整個靖江縣百姓們的罪人了!“
崔蒲靜靜聽著他將這長長的一席話說完,唇角的冷笑都保持不住了。
他的這位上官真是會講話。明明是他和陳君弼狼狽為奸,手頭有兵也不借給他。借給一扭頭,他居然直接就把責任給推回到胡三身上了?最後那幾句話,分明就是在向他抱怨胡三不懂事,不給他麵子嘛!順便,還黑了一把他和王刺史之間的關係。要是這裏聽話的還有別人,別人少不得要懷疑他和王刺史暗通曲款很久了!
而戴子昂話音剛落,陳君弼就直接跪下了。
“下官有罪!下官不該為了保全海陵縣百姓的安康,就置揚州府內其他地方的百姓於不顧!下官眼界太窄,沒有從大局著想,差點害了靖江縣的幾萬百姓,這是下官的錯!現在,下官懇請知府責罰!”
還責罰個屁啊!
你一個海陵縣縣令,不保全海陵縣百姓的安危,你保全誰的去?你眼界是窄,可是你的眼界根本就不需要放大啊!因為這個揚州府是我管轄的地盤。你要是管多了,那就是越權!到頭來反倒還會被罰!
這個人叫得這麼大聲,其實哪裏是在認罪?他是在給自己邀功、他是在故意刺激他!
崔蒲仰頭深吸口氣,然後才緩下心情來和他們好好說話。
“你們二位都想太多了。你們自有你們的考量,你們也都是為了百姓著想,一時顧不上其他的罷了。當時得知消息,本府的確有些生氣,但還好有王刺史及時伸出援手,解了本府的燃眉之急。現在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本府也早都已經忘了。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好了,你們也別再提了。”
聽他這麼說,戴子昂和陳君弼就知道了他的態度,心裏暗暗著急。
原本當初兩個人聯起手來坑崔蒲,也沒真想拿靖江縣的百姓做筏子。畢竟他們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也不是傻子。他們隻是想著,現在整個江南東道上,手頭有兵權的就隻有戴子昂和揚州東道節度使蕭涼。
但像這種情況,崔蒲就算求援,那肯定也要一級一級的求上去,不會直接就殺到節度使跟前。所以,他就故意扔了這句話出來,就算想讓崔蒲好好的求求他。他借機下一下崔蒲的麵子,也就是給王天賜那件事出出氣。
可誰曾想,胡三居然那麼霸氣,一聽說沒兵可借,直接轉身就走,而且扭頭就跨進了王刺史家的大門!而等他再出來的時候,身後已經帶上了王刺史手下的一千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