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幾封信和幾包藥都扔在幾案上,整個人因為過度的氣憤都開始微微發抖。
慕皎皎隻是略微皺了皺眉,便將信撿起來看了幾眼。因為之前裴經略使召集各處的知府知縣們聚過一次,崔蒲和其中幾個人本來就有交情,借機又認識了幾個臭味相投的,最近時常和他們有消息往來。那天慕皎皎提醒他後,他就給這些人去了信,他們很快都回了。便是眼前的這幾封了。
信裏的內容大同小異,就是近兩個月,的確有人竊了他們的方子,拿去各處港口售賣了。要價倒是不高,但關鍵是銷量大啊!一天下來,一個港口的收入也有個差不多一貫錢。
一個港口一貫,嶺南地區大大小小上千個港口,這些錢加在一起就很是不菲了!
這個藥包則是王十七想辦法從臨縣給他們弄來的。慕皎皎將之拆開看了看,便道:“他們也囂張不了多久了。”
崔蒲還在對韋刺史一夥人破口大罵呢,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他才回神:“你說什麼?”
“這包藥是假的。”慕皎皎道,“對一些身強力壯的人來說,喝下一碗沒事。可對於身體虛弱、亦或是已經有點染病苗頭的人而言,這藥的效果不會太明顯。”
“假藥?”崔蒲不可置信的低呼。
“或者說,也不算假藥,畢竟藥材的種類是對了,可是在細微的分量方麵卻有些差別。他們應該是搞到了藥渣,但是具體的分量配比卻不清楚,所以有點胡來。”
崔蒲眼神一暗。“胡來的話,結局會如何?”
“好點的就是藥到病除,不好的就是沒有任何用處,最不濟的,就是這藥反而會加重病人的病情,反而促使他一命嗚呼。不過,我想那些人肯定已經想好說辭了——你們看,其他人不都好了嗎?就你們的人死了,那說明是他命中注定!廣州府那邊不也一樣有死人的?你們看他們找廣州知府鬧了嗎?然後,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慕皎皎平靜的將情況分析給他聽。
崔蒲的雙眼霎時變得通紅。
“他們這樣做,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為了錢,他們有什麼做不出來的?這世上的人心太複雜,不是咱們能理解的。”慕皎皎道。
崔蒲閉上眼深吸口氣,旋即又睜大眼:“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這樣殘害百姓!”
“可那也是別州的事情了,你手伸得太長,管不管用先是一說,你覺得別的地方的那些官吏會允許你隨便插手嗎?就算你把事情做好了,他們又會不會真心感激你?”慕皎皎隻問。
崔蒲立馬又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噗的一聲軟了。
“那我該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著他們無法無天嗎?”
“你應該要知道,他們之所以能在各處如此放肆,肯定和地方上的人的默許分不開的,甚至很有可能牽扯上利益關係。你一旦出手,那就是自尋死路。所以現在,咱們除了冷眼旁觀,也就隻能做一點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了。”慕皎皎走到他身邊,將手按在他肩上,輕聲細語的道。
崔蒲慢慢回頭。“我們還能做什麼?”
“第一,給其他售藥的地方發去一份公函,告知他們那都是私人行為,同廣州府全體官員無關,也和你我沒有任何關係;第二,在廣州府內部張貼告示,告知所有人這件事;第三,命廣州府上下所有官員自查,誰若是和這件事有關,自首的話還能從輕發落,而一旦被舉報,立馬革職查辦!首先我們要和這件事撇清關係,然後等出事之後才能選擇出手相救而不被賴上。再然後……”慕皎皎聲音漸低,踮腳附在他耳邊低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