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隻是看著他送來的書信,韋刺史還是腦補出了崔蒲說這話時得意洋洋的眼神——你再攔呀你再攔呀!現在別人主動求到我頭上來了,我看你還攔不攔得住我們!而且,你不是說隻是一個例外嗎,可是現在韶州上下一次性出現了上百名受害者,你確定他們都是那一批假藥的受害者?這話說出去誰信!
韋刺史又覺得眼前開始發黑了。
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他能攔嗎?他要是攔了,那見死不救的罪名就落到他頭上了!他這個刺史還怎麼做下去?
“讓他去!”最終,他隻能咬牙切齒的道。
與此同時,他也在考慮著,要不要自己也往韶州去一趟?就說是去查看案情的具體進展好了。順便,也去看看被關在牢裏的韋五郎君一行人,再和韶州知府關起門來談談心。他就不信,嶺南境內的所有知府都和崔蒲一個德行!
這個計劃很快成行,他第二天就開始叫人安排行程。
但就在他準備出發的前半個時辰,無數的私信跟雪片似的飛到他眼前。他拆開一眼,差點又暈了過去。
韋刺史夫人現在已然是驚弓之鳥。一見韋刺史如此,她就開始渾身顫抖。
“老爺,怎麼了?”
“你這個無知婦人,你和你娘家那些兄弟們可是要害死我了!”韋刺史反手差點就想扇她一巴掌。但巴掌在距離韋刺史夫人隻有約莫一寸的距離時停下了。
他改為將那幾封信一股腦的扔到她臉上:“你自己看!看看他們都幹了哪些好事!”
韋刺史夫人連忙將信撿起來,展開一看,頓時也臉色慘白。
“老爺,這……怎麼會這樣?胡說,他們肯定都是胡說八道!他們隻是為了迎合曲江張氏,所以才故意編故事陷害咱們,五郎他們肯定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可是,這種話再也說服不了韋刺史了。
他隻是冷冷看著她:“你的兄弟做出來的事情,你們自己想辦法解決吧!我現在是自身難保了,我現在誰都不管了!”
“老爺,您不能這樣啊!現在除了您,還有誰能管他們?而且,福州、建州、汀州、漳州這些地方的知府既然都給你來信通知你這事,那分明就是在等你示下。隻要你說句話,他們一定會把事情給壓下去的,就和泉州一個樣!”韋刺史夫人連忙大叫。
“你這是在逼我違法亂紀!”韋刺史冷冰冰的道,“泉州那件事我不知情,給你們做了幫凶就已經犯下彌天大錯了。我要是再接著那麼做下去,那就真對不起聖人對不起百姓,更對不起我京兆韋氏的滿門先烈了!所以這種事,我不會再做了!甚至,我還會給聖人上一道認罪書,自請懲處!”
事情既然已經擴大到了各處,除卻廣州外,各地的百姓們都紛紛群起告狀,也就是說事情已經到了無法遏製的狀態。現在官府再強行施壓,也隻能激起民憤,讓百姓們的反抗更加激烈而已。到頭來,事情會鬧得更大,到時候於他的名聲更不好!
所以,他現在及時斷腕,或許還能將事態給扭轉過來。
想明白了這一點,他也就不急著出門了。
趕緊又將出門的衣裳給脫了,他再次執筆,繼續潑墨揮毫。
崔蒲那邊,繼韶州之後,福州、建州、汀州、漳州各處的知府很快也向他們發來求助信,請慕皎皎趕緊安排徒弟徒孫前去援助。
這一次,韋刺史答應了。不止答應了,他還答應得特別爽快。除此之外,他還又派出四支分別由十個士兵組成的小隊給他們:“這些人帶著路上用吧!到了地方,要是有刁民膽敢對大夫動手動腳,就讓他們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