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蒲仔細辨聽一下,便發現這是一曲《長門怨》。
至於嗎?他忍不住打個寒戰。
一個老頭子,這把年紀了還跟個怨婦似的彈這種曲子。他的大娘子都沒有幽怨到這個地步呢!
也不知道大娘子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就喜歡這個老頭子到這個地步了?就因為他那張臉長得好嗎?回頭讓她來聽聽這些東西,看她還喜不喜歡得上他!
梁長史應該已經聽習慣了,所以他的臉依然是冷冰冰的。信步上前推開門:“郡王就在裏麵。”
“多謝。”崔蒲連忙揉揉胳膊,好容易讓自己精神了點,便鑽進琴房裏去。
甫一走進去,他就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
“娘子救命,有鬼啊!”
叫聲衝破屋頂向四周發散開去,但守在門口的梁長史無動於衷,依然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王府裏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大家依然該幹嘛幹嘛,郡王廂房這邊,不管發出任何聲響他們都不會產生哪怕半點好奇心。因為……隻要想想之前那些陸續消失的小夥伴們,他們就一點好奇心都不敢起了。
此時的琴房內,河間郡王慢條斯理的將一首曲子撫完,這才緩緩抬頭,衝他微微一笑:“你來了。”
“求求您了,別笑了!您光是剛才那張臉就已經夠嚇人了,現在笑起來更嚇人,我受不了!”崔蒲捂著胸口低呼。
他整個人都貼在牆麵上,時而準備著一旦情況不對,立馬奪門而逃!
“好吧!”河間郡王便收起笑臉,長袖慢舒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說罷,你來作甚?”
動一動,說說話,這人身上好歹還多出幾分人氣來。這屋子也就沒那個陰森了。
崔蒲的小心肝還在撲通撲通的亂跳,至今沒有回過神來。
他盯著河間郡王那張臉看了半晌,才小小聲的問:“郡王你是不是又發病了?”
“你被我這張臉嚇到了?”河間郡王摸摸臉,又衝他咧嘴一笑。
是有點。崔蒲老實點頭,都不敢去看他那張臉。
沒辦法,不管換做誰,看到這張臉都會被他嚇到的好不好?
雖然是大白天的,這琴房的門窗卻都緊閉,隻在屋子四角點了幾支蠟燭。他剛一進來,就看到一個身穿白衣、麵色慘白的人坐在那裏。燭光幽暗,跳躍的火苗映在他臉上,更顯得他麵色異常的蒼白,眼神也空洞得可怕。白得像是在水裏泡了十天十夜的十指在琴弦上幽幽撥弄,彈出來的調子更是怨氣驚人。在外頭那怨氣就已經夠深了,沒想到屋子裏的幽怨比外頭還要更濃十倍!
麵對如此情境,再加上那撲麵而來的怨氣侵襲……他膽子再大,那一瞬間也仿佛墜入鬼屋,嚇得全身上下所有的毛發都倒豎了起來。
直到現在,在這樣陰森恐怖的氛圍裏頭,他還是覺得瘮得慌。
還好還好,他沒有讓慕皎皎過來。不然,這樣的情形還不把她的舊病都給嚇得複發了?他在心裏暗道。
看著他這般宛如受驚的小鹿的模樣,河間郡王又唇角微勾。“你倒是誠實。罷了,既然都已經被你發現了,那本王就實話告訴你好了。本王不是發病,本王本身就是這般模樣。你們在外頭看到的都隻是本王刻意扮出來的假象罷了。”
“你確定你不是故意要讓我看到你這樣的?”崔蒲小聲吐槽。
不然,他無法解釋為什麼自己恰巧就能在這個時候、這麼順利的走進這個地方。
“好吧,你要這麼認為也沒錯。”河間郡王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