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一開始我也沒當回事,管家來找我支錢的時候我直接讓他自己去庫房取錢就是,可是管家卻說數額太大,必須經我的手才行。我才發現這數額居然這麼大!而且,一個地方也就罷了,其他每個地方都是這麼多!一個月下來,咱們光是給各地買藥材的支出就一千多貫了啊!老爺,這不是要把咱們家都給掏空了嗎?要是接下來再來這麼幾次,咱們一家子都隻能去喝西北風了!”韋刺史夫人說得都要哭了。
韋刺史眉頭緊皺。“你確定管家沒有虛報賬務?”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你沒有為了給自己娘家撈錢,故意做假賬?
韋刺史夫人自然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一時心裏氣得要死。但她還是咬牙道:“妾身當時看到單子就覺得不對,還特地將下頭藥會的人叫進來,讓他們仔細報了一回賬。然後,我又讓人去廣州府內的藥鋪查問了一番各種藥材的價格,發現他們並沒有說謊。那些藥材吧,每一樣也沒多少錢,就算有些貴的,用量也少,算起來應該也沒多少錢的。可架不住這麼多地方的藥錢咱們全都付了,這價錢不是一下子就高起來了嗎?”
言外之意,就是說——都怪你!要不是你為了所謂的名聲把這件事大包大攬了,咱們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韋刺史麵色陰沉。“這件事我知道了。錢的事情你好好想想辦法,盡量先把下個月的湊出來,別等到人再來的時候你連錢都拿不出來,平白丟了我們的麵子!”
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還隻顧著你的麵子?
韋刺史夫人差點大叫。
但韋刺史雙眼陰沉沉的看著她,讓她心裏咯噔一下,立馬就將到了嘴邊的話都給咽了回去。
而在經略使府上,裴經略使對著眼前兩份藥方,捋著胡須不住歎道:“妙,這一手火上澆油用的是真妙!兩個藥方,看似隻有細微的差別,一包藥也就隻比另一包價錢高出幾文去,可千千萬萬包藥加起來,這錢也不少了!韋刺史死要麵子活受罪,這次可是要吃個大虧了!”
坐在韋刺史對麵的白大夫也頷首道:“這兩副藥方,說起來貴的那一副比便宜的一副藥效也是要好一些。韋刺史這錢多出得也不冤枉,至少嶺南各地的百姓們心裏肯定都是感激他的。”
“哈哈哈!”聽到這話,裴經略使又禁不住放聲大笑。
百姓們的感激有什麼用?又不能讓他升官發財。但韋刺史真金白銀的損失卻是貨真價實的。他又不像崔蒲那般財大氣粗,而且再財大氣粗,一個月一千多貫的支出,便是自己這個經略使都扛不住啊!
這小子下手太狠了,太陰了!他都怕了!
自從崔蒲來了廣州,裴經略使便對他一直讚譽有加。就連慕皎皎、大娘子大郎君二郎君幾個也都被他誇得跟朵花似的。
這一家子人做的事,再下作再三觀不正,到了裴經略使眼裏那都是好好好!
這便叫被裴經略使從小教訓到大的裴五老爺心裏很不是個滋味了。
“不就是有點小機靈嗎?再加上運氣好會鑽營,他們怎麼就成了我要學習的榜樣了?論出身,我經略使之子,也不比他差;論年紀,我還比他更多吃幾年飯呢!身邊幫扶的朋友也更多。再瞧瞧他,每走到一處就得罪一大波人,現在來廣州才多久,就已經和韋刺史勢同水火了!而且,我聽說他還和朝中的李中書不對付!就我看,就他這個性子,以後指不定還會被貶到哪裏去呢!你們說我說得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