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隻說讓老夫出兵幫忙抓捕涼州境內犯下劫掠大案的匪徒,其他什麼都沒說。老夫便當這條線索是涼州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的,便派了一支隊伍去給你幫忙,結果誰知道,到頭來所有事情都是你一人所為!最終功勞也歸到了你一個人頭上,其他人連一丁點湯汁都沒有分到!”王倕冷喝。
王倕鎮守邊陲多年,前幾年還曾率兵翻過祁連山,大破吐蕃漁海及遊弈等軍突厥軍隊,可謂是一員虎將。現在他生氣起來,那氣勢更是澎湃驚人。不過一句話以及一個眼神扔過來,廳中的氣氛便刷刷刷陡然降到冰點,伺候的丫鬟都不由開始瑟瑟發抖,似乎時刻準備著跪倒在地求饒。
然而崔蒲依然不老實的笑著:“節度使您這麼說就太裝了。下官才來涼州,麵對的是什麼情況您心裏還不清楚嗎?眼下這件事便是我和他們鬥法的工具。在這上頭,他們不會給我任何幫助,我自然也不會給他們透露任何消息讓他們來搗亂。您也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人了,這點小手段您豈會看不出來?您自然也該知道,若是事敗,那責任他們都會推到我頭上。那麼事成了,我又為何要分功績給他們?我可不聖人!”
王倕便忽的哈哈大笑起來。廳內冷凝的氛圍霎時一掃而空。
“崔閣老有你這麼一個兒子,真是他上輩子燒了高香了!沒錯,這件事老夫當然明白,所以原本也打算坐在一旁等看戲的。結果誰知道,你這隻小狐狸,竟然把老夫也給拖下水了!”
“沒辦法,侄兒初來乍到,也沒有別人可以相信,也就隻能求助於世叔您了。”崔蒲衝他討好的笑道,“也虧得世叔您英明果斷,侄兒求了您您也就答應了。不然,現在侄兒隻怕還在刺史府裏哭呢,哪裏還能坐在這裏和您一起笑?”
王倕立馬又收起笑臉。“老夫可笑不出來。你來了涼州也有三個月了,難道你不知道詹司馬他也和老夫關係不俗嗎?”
他當然知道。詹司馬當初就是被王倕的副將看重,一力提拔到司馬位置上的。後來的刺史也是看在王倕的麵子上,再加上詹司馬那些年在他手下的確兢兢業業,他便有心給王倕賣個人情,便提出要舉薦詹司馬更上一層樓。但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李林甫突然橫插一腳,把崔蒲給扔了過來?
既然自己都已經過來了,崔蒲自然也就不會再提那些往事了。他便繼續笑道:“詹司馬是您看著爬上來的不假,但這些日子他的表現不合您心意也是事實。不然,您何至於和我聯手給他教訓?”
王倕聞言,心中便又一聲長歎。
這個小子實在是太精明了!竟將他的心思拿捏得分毫不差,而且這次事情的處理結果也正合他意。不然,他又如何會同意讓崔蒲進門來,還和他說這麼多話?
詹司馬這個人他是欣賞的。這個人雖然能力不算太突出,但做事腳踏實地,對上官也算忠誠。這些年在涼州,他也為百姓辦了不少事實,再加上副將一直在他跟前推舉他,他也樂得給下屬一個麵子。
可是,就是在崔蒲接任後,他就變了。
其實也不算是變了吧!畢竟是原本屬於他的東西,卻稀裏糊塗的變成了別人的,換做是誰心裏都會抑鬱。
可是詹司馬眼界畢竟太淺,他眼睛裏看到的隻有刺史這個位置,卻不能透過刺史這個位置的安排看出了幾道更為深層的含義——王倕心裏對李林甫這等小人專權之事也是很有幾分不滿的。李林甫為了發展軍方勢力,也曾派人來和他接洽,卻被他給痛罵了回去。李林甫為此含恨在心,沒少給他添堵。這一次在涼州刺史的安排上,他分明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