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客人不就是崔蒲嗎?一個下官而已,有什麼可貴的?但不可否認,這個稱呼又將他給起了個半死。
他連忙叫小廝去找幫手,奈何平日裏對他有求必應的行軍司馬這次卻根本就沒有出現,反而捎話來讓他且退一步。
他如何能退?
崔蒲上次已經當眾狠狠打了他的臉了,他想裝病給他一點教訓又未果。也就是說,他已經連輸兩次了。要是這一次,再讓人看到崔蒲和他的靠山言笑晏晏,而自己這個原本節度使跟前的紅人卻隻能龜縮在一角都不敢出來見人,那他的臉麵就徹底丟盡了!他以後也就不用再在涼州見人了!
結果現在倒好,他節度使的麵沒見到,卻又被眼前這個小子給羞辱了。
詹司馬深吸口氣,便上前行禮:“下官來得晚了,不敢打攪刺史和節度使飲酒,便打算略在外等一等。”
他話音剛落,便見王倕身邊的小廝走過來道:“詹司馬,節度使有請。”
詹司馬瞬時精神煥發,那雙方才還滿是幽怨的眼中立馬活力四射,就連看著崔蒲的眼中也多了幾分傲氣——看到了嗎,節度使眼裏還是有我的!現在剛送走你就接我進去,這就已經是給我最大的臉麵了!
他趕緊再衝崔蒲一禮:“節度使召喚下官了,下官告辭。刺史您一路小心。”
看著這個人得意洋洋的抬腳離去,崔蒲搖搖頭,便放下簾子:“走吧!”
節度使也不好做啊,他就不給老人家再找事了。
或許是被節度使好生安撫了一通的緣故,詹司馬接下來安分了許多。
雖然手下那些人對崔蒲還是若有似無的排斥,但好歹各自手上的事情都如期完成了。崔蒲該賞的賞,該罰的罰,大家暫處於於相安無事的狀態。
轉眼涼州便進入了秋天。
八月初,聖人在長安大張旗鼓的為太真妃舉辦了晉封儀式,這個曾是玄宗兒媳婦的女子一躍成為新唐王朝的楊貴妃,也是從今往後同玄宗並肩看天下的人。
消息在長安必然引起了巨大的震動。但在遙遠的西北,這個消息卻隻在上層流動了一番,便不了了之了。
唯有平盧節度使安祿山往長安去了一趟,回來之後那尾巴翹得更高了。
崔蒲免不了又關起門來狠狠罵了他好幾通。
入秋之後,氣溫陡降,大風陣陣。原本西北風沙就大,現在再加上大風作怪,那幾乎是要將地皮都卷起來一層,日日吹得人灰頭土臉。多少人家晚上睡一覺起來,嘴裏便滿是灰塵。路邊本就為數不多的花草樹木眼看都要泛黃凋謝。
這個時候,河套平原上的穀子要收獲了。
而不遠處突厥的草原也漸漸由青專黃。馬兒要沒有草料了,草原上的吃食也越來越少,突厥人過來劫掠的時間眼看著又逼近了。
想想崔蒲就是一陣小激動——他終於有機會和突厥人對著幹上一場啦!
自從郭子儀父子回去後,他們就不住的寫信過來,請崔蒲一家過去玩兒。但崔蒲剛來這裏,還忙得很,哪裏有空?現在他又忙著盯突厥人,更無暇他顧,便都婉拒了。大娘子知道後還悄悄拉著他的手央求了好幾次,卻一樣被他給無情拒絕了。
這一日,又一封信送到手上,崔蒲拆開看過,卻沒有如往常一般隨手扔開,而是趕緊將慕皎皎叫了過來。
“郭兄請你過去給他幫忙。”慕皎皎剛剛過來,他就將信遞到她手上。
慕靈靈拿過來看了眼,便道:“既然如此,那就命人準備車馬,我往那邊走一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