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他果然越來越狂妄了!連這種話都拿出來說,便等於是當眾放話要和安祿山不死不休啊!他就不信,安祿山現在聽到這話還能忍得下去!
趕緊再看向安祿山那邊,他本來想再假借規勸之事火上澆油一番,誰知安祿山臉上卻不見半點怒意,反而還笑起來了?
“安節度使……”他低聲叫著,奈何安祿山就跟沒看到他似的,徑自又對崔蒲和慕皎皎拱手道,“在長安時,本節度使就聽貴妃娘娘以及聖人數次提起崔刺史和崔夫人,他們都對你們讚不絕口。而且對於當初下放你們到嶺南之事,聖人也是十分自責,不過還好你們到了那裏也沒有自暴自棄,反而繼續兢兢業業為百姓做事,聖人覺得十分欣慰。那次說起來,貴妃娘娘還落淚了,直道你們這些年受的苦都是因為她,她對不起你們。隻是因為兩方相隔甚遠,她也無法彌補你們。”
“不過現在,崔刺史踹了我一腳,這一腳應當是你想踹在貴妃娘娘身上的吧?我不過是代貴妃娘娘受了這一腳而已。這樣,崔刺史你的氣消了,貴妃娘娘欠你們的也抵消了,這豈不是兩全其美的大好事?以我受的區區一腳,卻換來你們雙方的心平氣和,這一腳值了!我受得心甘情願!”
說罷,他又憨憨的笑了起來,竟是對自己被一個下官踹了這件事絲毫不以為意。
這一次,連同崔蒲和慕皎皎都震驚了。
老實人他們見過不少,眼下還站著一個詹司馬呢!可是把老實人的人設給發揮到這個地步的,安祿山還是第一人。說句實在話,看著他這一臉憨傻的笑,聽著他這一通看似有理、實則胡說八道的說辭,他都快不忍心繼續對付他了。
詹司馬也徹底無話可說了。
他吭哧吭哧的在前頭挖坑,崔蒲就站在坑邊對他笑,根本就不往裏跳。安祿山更好,直接就自己操起刀子把坑給他填上了!他努力了這半天,想挑撥這兩個人的關係而不得,反而惹來了背後一堆異樣的眼神。尤其是節度使王倕,他如今看著他後背的目光就像是兩把森寒的寶劍,一個不慎就能把他給捅個對穿。
還是大意了啊!他心裏低叫,同時也有幾分想不通——這是為什麼?安祿山堂堂節度使,又得聖人歡喜,似乎還是李林甫那邊的人?他應該和崔蒲是死對頭才對啊,所以崔蒲才會一見麵就直接一腳飛過去,而他身為李林甫黨,不更應該變本加厲的報複回去嗎?反正崔蒲幹的事情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大家都看在眼裏呢!可為什麼現實卻變成了這樣?
老天不公啊!憑什麼把好事都給了這個姓崔的,自己這麼拚命努力,到頭來也是一場空。他不服!
趁著崔蒲和慕皎皎被驚呆的機會,王倕趕緊上前來:“好了,既然安節度使寬宏大量,不予追究,你們也就別再耍小孩子脾氣了,趕緊過來坐吧!酒菜都要涼了!”
在場這麼多人裏頭,崔蒲和慕皎皎的確是年歲最小的。被王倕說耍孩子脾氣似乎也說得過去,雖然他們也都已經年過而立之年。
大家也紛紛附和,便分作兩派,一派將崔蒲和慕皎皎安置下去,一派則去寬慰安祿山。
至於詹司馬……他既然在節度使府上如此遊刃有餘,哪裏還需要別人管?於是誰都沒有再理會他,他自己孤零零的站在那裏,看看四周圍的人都圍繞在崔蒲和安祿山身邊,心中又是大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