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卻見阿初走了進來。
“師傅,方才君君娘子來找我,說她自願往範陽節度使旗下去,您看……”
慕皎皎又眼神一暗。
自從那次她當眾對君君發火、崔蒲也沉下臉將她給逐出內院後,君君又沉寂了下去。如果不是派去看著她的人還日日回來彙報她的蹤跡,他們都以為她已經銷聲匿跡了。
許久不見她的動靜。結果在這個節骨眼上,她又蹦了出來,而且還是主動請纓往安祿山手下去!
他們等了這麼久的結果,終於呼之欲出了。
崔蒲看向慕皎皎:“要立馬將她抓起來拷問嗎?”
“你覺得現在抓起來拷問有用嗎?這些年我們一直派人盯著她,卻從未見她和外人有過任何接觸。最最關鍵的是……你下得去手嗎?”慕皎皎隻問。
崔蒲垂眸。“我下不去手。即便已經對她失望了,可我現在所能做到的也隻是對她不聞不問罷了。”
再多的,他還是做不出來。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可說的?”慕皎皎道,“而且,這些日子我們在軍營裏教課時,她也去幫了不少忙。據說雜物營裏不少人生了病都是她給治好的。”
崔蒲突然一震!
“你的意思是說……”
“這一次,安祿山分明是不信我們會將真正有用的技巧全教給他的人,所以想找個真正跟了我許久的人去保駕護航。”慕皎皎一字一頓的道,“所以其實咱們不派人去他們求之不得——他根本就不相信我們。”
崔蒲不由點點頭。“你說得沒錯。我們之間的關係都已經如此劍拔弩張了,要是換做是我,求他幫忙辦事我也會覺得他私藏了一些——對了,你藏私了嗎?”
“還用說嗎?當然藏了啊!”慕皎皎理所當然的道。
崔蒲便是一通大笑。
“真不愧是我的好娘子,你幹得好!”
笑夠了,他便衝阿初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允了她吧!你告訴她,這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從今往後,但願我們不再相見。”
阿初答應著去了。
三日後,君君便隨著安祿山名下的軍醫一道往範陽去了。
她真的走了,毫不留戀的離開了。
崔蒲又被這個事實狠狠的傷到了。
他靠在慕皎皎肩頭,難受得直哼哼。“娘子,你覺得她千裏迢迢從幽州輾轉到廣州,又從廣州跟著我們到了這裏,難道就是為了從你手上學點皮毛醫術?為什麼我覺得這個理由這麼扯!”
“事實肯定不是如此。”慕皎皎搖頭。
“那,你說她為什麼這麼爽快的就走了?”他原本以為她還會再生出一些事端的。
“應該還是不忍心吧!放不下當年情誼的人不止是你,她曾經也是個多少善良的人兒呢!”慕皎皎低聲道。
崔蒲聞言隻是閉上眼不再說話。
慕皎皎便低歎口氣:“但願,此次分別之後就不要再複見了。不然……”
再次相見,她的身上應該不會再有屬於曾經的君君的半點影子了吧?
各地軍使在接回自家軍醫之時,都遣人給崔蒲和慕皎皎送來了重禮。
一天之內,刺史府上送禮的車馬就大排場龍,從刺史府門口一直排到街尾還帶拐了個彎。裏頭的車馬將車馬廳都塞滿了,卸完一輛才能再放下一輛進來,一時成為涼州城內一道靚麗的風景。
東西卸下,便堆成了一座蔚為壯觀的小山。為了裝這些東西,慕皎皎特地命人空出來兩個兩進的小院子,這才勉強將東西給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