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這棵樹上的壞枝不是更多?你何時打算給你自己減減?”河間郡王突然又掉轉話頭。
話題轉換如此之快,李林甫的腦子還沒跟上來呢,就聽河間郡王到:“就在今年上半年,你第三子在朱雀大街上強搶有夫之婦,逼得人家破人亡,這根壞枝你剪了沒有?今年六月,你胞弟一百貫錢買下了曲江邊上一座酒樓,一百貫錢啊!曲江邊上的一座酒樓,一個月賺的錢都能有一百貫了吧?這根壞枝你剪了沒有?還有前兩日,我府上廚娘出外采買,偶遇你府上大管家之子,他竟是當街調戲廚娘。廚娘言辭嗬斥他,他竟自稱自己是中書令門人,在長安城內天不怕地不怕,我這個啞巴郡王在他眼裏算個什麼東西?這根壞枝你又剪了沒有?還有……”
一件接著一件的事情拋出來,叫李林甫額頭上冷汗直冒。
“郡王殿下,下官知錯了!”他趕緊大叫,以免河間郡王再扔出更多對他不利的消息來,“那些孩子年紀小,不懂事,仗著下官的身份為所欲為是有些的。是下官禦下不嚴,讓他們做錯了事。隻是下官以前太忙了,沒空理會他們。現在既然知道了,下官回去自會好好罰他們!”
“好好罰?那是怎麼罰?不會和貴府七郎君一樣,他當街打死了人,你也不過將他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就帶回家去繼續好吃好喝的供著那樣罰?”
李林甫心裏大叫晦氣。以前他也和河間郡王打過交道,一直以為他是個好脾氣、好說話的人。可是今天,他怎麼跟吃錯藥了似的,語氣這麼衝,態度這麼刁鑽?而且還是當著聖人的麵將自己竭力掩下的醜事一件接著一件的給揭出來。
其實這些許小事,在他看來都不算是個事,除了最後一件。可是如今河間郡王如此義正辭嚴的說了,而且上頭聖人的臉色眼看著也不對,他少不得要給出得體的回應。
這個河間郡王真是個瘋子!他心裏恨恨的想著。
緊接著,心口又是一陣劇痛,他連忙捂胸皺眉。
“李中書不會是被本王說得心虛了,打算借病遁逃吧?”河間郡王見狀又道。
他本來是有這個想法的。但現在既然河間郡王都已經這麼說了,他必然不能如此了。
李林甫咬咬牙,隻能低下頭:“河間郡王說笑了。眼前的事情都還沒解決呢,下官怎會離開?下官隻是在想,這些人既然犯了這麼大的錯,那是該好好教訓。郡王您請相信下官,下官回去後就一定會給他們一個教訓,絕不讓您失望!”
“本王有什麼好失望的?本王心情不好,不是都已經打你一頓出氣了嗎?”河間郡王淡淡道,“隻是本王覺得,李中書你身為中書令,為聖人、為太子剪除身邊的枯枝敗葉是你應盡的職責。可是,你自己這棵大樹上枯枝敗葉還還一大堆呢,你還是先將自己身上的修剪幹淨了再去管別人家的事吧!不然,你何來的底氣和資格來這樣做?”
李林甫又被氣得氣血上湧,胸口仿佛萬蟲噬咬一般,疼得深入髒腑。
他忍不住捂胸,額頭上冷汗大顆大顆的往下落。
聖人見了,都不由關切的問:“愛卿這是怎的了?可是身體不適?”
“臣弟以為,他應該是被臣第說中了心事,心虛了。”河間郡王涼涼道。
聖人的眼神便是一凝。
這個人果然是老了,別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之前他捏造證據扳倒了韋堅、杜有鄰、皇甫惟明、王嗣忠等等人,證據麵前聖人也是深信不疑。現在,輪到河間郡王誣陷他了,聖人居然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