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溫西禮的臉色,林單也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解釋太多。
他低下頭,輕聲道:“這一次,她的情況很不好,不僅是噩夢的延續,她的生理都受到了心理的影響。她說,一見到你,就會心痛。”
溫西禮的手指微微一頓,抬起頭看向林單,聲音沙啞:“……什麼意思?”
林單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他道:“溫西禮,你就是她的創傷。”
“她看到你,無時無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親曆你受傷的場景,那時候的感受,同步反應到她現在的身上。她隻能吃止痛藥來抵抗這種錐心之痛。”
“……”溫西禮輕輕一怔,似乎是沒想到這個答案。
“PTSD,一般來說,我們都建議有此類心理疾病的患者,脫離對她造成影響的環境。”林單握著雙手,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但是很可惜,刺激薑酒的環境,是你。”
“……”溫西禮靠在沙發上,看了他許久,才輕聲道,“也就是說,她這八年之所以平安無事,是因為我不在這裏。”
林單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也可以這麼說。人類的心理是很微妙的,打個比方,”林單對溫西禮道,“一對共同孕育過孩子的夫妻,當他們的孩子死亡的時候,他們往往會離婚分手,而不是繼續在一起。是不是很奇怪?但是對他們來說,見到彼此的每一秒,都是在親曆失去孩子的痛苦。這種痛苦令他們無法忍受,隻能以離婚退場。”
“但是,對於薑酒來說,因為對你的深愛,她才能獨自一個人堅持這麼久。她深愛著你,沒有辦法離開,就算痛苦難當,也要跟你在一起。”
“……她為什麼不跟我說?”
“她沒辦法說。”林單歎了一口氣,“因為她寧願痛死,也想以後見不到你。”
誰都知道,溫西禮是薑酒最深愛的男人,是她的命。
*
溫西禮告別了林單,並沒有回病房看薑酒。
他獨自抽著煙,在醫院的花園裏走了幾圈。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一個女人,這麼脆弱,又這麼堅強,就像琉璃做得一樣,明豔生輝,又孤獨絕望。
也怪不得,有那麼多的男人,對她欲罷不能。
他輕輕地嗤了一聲,把煙蒂丟進了垃圾桶,進了住院部。
……
病房裏,薑酒已經醒過來了。
林單坐在病床邊上,正在低頭跟她說些什麼。
見到溫西禮出現在門口,薑酒的表情明顯有些緊張了幾分。
林單從病床上站起,對溫西禮道:“溫先生,那我先回去了。”
溫西禮淡淡點頭,注視著林單離開,然後緩步走到薑酒麵前。
薑酒雪白的臉,透著幾分失了血色的病態,她漆黑的雙眸,盯著麵前男人沉靜的麵容,心跳七上八下。
……她是痛得失去了理智,才會失手自殘,但是怎麼跟溫西禮解釋?
他是不是,要罵她?
男人抬起手,手掌往她臉上落了下來。
他果然要揍她!
薑酒嚇得閉上眼,然後感覺到臉上一輕,是男人掌心貼上了她的臉頰,嘴唇有什麼柔軟的東西緩緩貼了上來,薑酒忍不住睜開眼,是溫西禮放大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