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西禮帶了晚飯上來,見到薑酒身側放著的保溫瓶,走過來問道:“這是什麼?”
薑酒神色有些木然的疲憊,恐懼和悲痛壓在心頭,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讓神經都麻木,除了間或喘不過氣來的痛苦,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痛苦了。
薑酒睜開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何春白送來的。”
這個名字,倒是令溫西禮眉頭輕輕地挑了一下,他道:“要吃麼?”
薑酒搖了搖頭,“丟掉吧。”
溫西禮隨手把那隻保溫瓶丟進了垃圾桶,然後分了一杯熱牛奶遞給薑酒。
“她來看你麼?”
“我媽出事被她知道了。”薑酒捧著熱牛奶,感覺到一股暖意將她冰涼的掌心熨帖的十分舒適,她有幾分疲倦,聲音有氣無力,“她過來看熱鬧吧。”
溫西禮沒說話,隻是眸色深邃了幾分,在薑酒旁邊坐了下來。
薑酒閉上眼睛,把頭靠在了溫西禮的肩上。
現在,隻有他的陪伴,能令她放鬆一點。
她不敢想象,如果溫西禮沒有回來,她獨自一個人麵對這一切,是什麼感覺。
一定會徹底瘋掉吧……
變成一個瘋子,或許就不會再痛苦了。
那些陷入瘋狂的人,是不是也是如此,逃避現實。
她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
*
手術一直做到了十二點半。
病危通知書,也下了兩次。
在監控上看,從藍雅離開,到護士發現到人不在了,開始尋找,間隔了整整一個小時。
因為沒有花園的監控,誰也不清楚藍雅是什麼時候掉進池塘裏的,救上來的時候,她也還有氣。
但是薑酒也知道,落水窒息,短短幾分鍾,就能要人命,藍雅這一次,恐怕是真的凶多吉少。
她理智冷靜的盤算著,心髒卻因為一直緊縮著而疼痛,呼吸都不順暢。
紅燈滅了,醫生將藍雅從手術室裏推了出來。
薑酒立刻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她視線落在藍雅的臉上,她的頭發花白,雪白的臉上戴著氧氣罩,呼吸吃力而痛苦。她張了張嘴,喊了一聲“媽媽”,腳步踉蹌了一下,又深深的站住了。
她走過去問主治醫生,藍雅的情況如何。
那為藍雅做了近十二個小時手術的醫生有些疲憊又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輕輕地朝她搖了搖頭。
“……送的不太及時,”他道,“窒息太久,造成了腦死亡,有大概率醒不過來。”
薑酒愣愣的問道:“……醒不過來,是什麼意思?”
那醫生看著她的臉色,遲疑了一下,道:“植物人。”
薑酒愣住了,她睜大了眼睛,卻怎麼也看不清麵前,視線模糊,像是天一下子暗了下來,整個人一瞬間,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她一下子昏迷了過去。
然後,又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她躺在病床上,手上掛著葡萄糖。
溫西禮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微微閉著眼,聽到了她掙動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看向她。
“西禮。”她輕聲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你還記得嗎?我曾經答應過你,要帶你去看一下我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