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平衡朝中勢力,才收入後院,我壓根就不信。

你崔彧豈是受人脅迫的人?

你不願意,當初先皇賜婚你都敢抗旨,這些臣子們豈能脅迫於你?”

崔彧神色微沉,聲音沙冷微啞道:

“你喝醉了。”

曲千塵並不理會崔彧說了什麼,自顧自的繼續道:

“直到去年四月初,京中流言四起,我才知曉,過去那一年裏,你陸陸續續收入府中的那些人全是陰時生人。

你那些時日往返於扶華山,我不知你是在尋仙問道,還是在求神拜佛。

直到我在乾元殿聽到她演奏的那曲子,才心生懷疑,前些時日去了一趟扶華山,從那守門的童子口中得知四柱純陰之人易招邪祟和亡魂,方才明白,你是在讓音華回來,在給她找一個契合的身體。

自從六歲的蕭南音進入王府,之後便不再有其他人被收入你的院中。

如果我所料不錯,蕭南音也是陰時生人吧?

如今你遣散府內眾姬妾,個個厚待她們,為她們覓得良婿,隻留下那小丫頭一個,你敢說她不是音華嗎!”

崔彧瞳深如夜,此時靜靜的站在那裏,逆著光,走馬燈光影交錯,半掩不掩的映著他的側顏,有些模糊,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崔彧揚起一邊眉,側光之下,昏黃的燈光映得他眉梢氤氳。“終歸,如今她已是我的王妃。”

曲千塵到此時方才明白,崔彧當初為何急於抹去音華生平事跡。

“你知曉音華寧死也不想嫁你,她死前被你囚在身邊,如今她死後也不讓她安息,強招她回來,困於身邊,崔彧,你還想讓她重蹈覆轍嗎?”

曲千塵雙眼猩紅,淡泊如他,鮮少有這般情緒濃烈的時候。

“你不是她,如何知曉她是甘願留下,還是本王強迫她留下?本王這一生都不會再強迫於她。”

曲千塵突然笑了,笑的極其譏諷。

“你收起了你的獠牙,藏起了你的利爪,裝作溫良的模樣,欺她忘卻前塵,哄她年幼懵懂,你以為換了一種方式留下她,就不是囚禁了?”

崔彧臉色徹底沉冷了下來。

“不要以為本王不知你心中所想!”崔彧目光冷峻,一股威勢無聲而起。

曲千塵此時突然笑了一聲,“崔彧,不是每個人都如你一般,喜歡就要不擇手段的留在身邊。”

“笑話!”崔彧冷嗬一聲,“喜歡的不留在身邊,難道把礙眼的留下?曲千塵,不要將自己說的如同聖人般,我崔彧雙手沾滿鮮血,你就幹淨了?”

“你!”曲千塵像是被點了死穴一般,繼而頹廢下來,“我這一輩子,最佩服的便是你崔彧,將人心人性操縱的出神入化,世人皆為你驅使。”

崔彧臉色並不好看,他跟曲千塵是摯友,如此相對,並非他所願。

崔彧行至桌前,倒了盞茶喝下,之後聲音稍添些許溫和。

“往事已矣,她如今已是我的王妃,過往一切,無需再提。”

曲千塵喉頭幾次滑動,許久才道:

“放了她吧。”

崔彧端著茶盞的手委頓,片刻後,他將茶盞放下,口吻隨意且又有不容人質疑的堅毅。

“她如今活的開心,一盤點心能開心一天,兩根鴨脖便能快活半晌,這般快活自在,是她一直所盼望的。待皇帝成年後親政,我便帶她離開,過她想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