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等來崔彧的迎親隊伍,卻等來了另一個消息。
南詔的細作,不知道何時已經混入京中,此時裏應外合,不過半日的功夫,城外的大軍便已經進了京城。
如今的太子殿下慌神了,生怕皇城失手,調集了禁軍緊閉宮門,任何人不得出入。
連崔彧迎親的隊伍也攔在了宮外,此時宮中大亂,宮女太監們紛紛帶著包裹,去尋找能躲避的地方。
她知道崔彧根本不在乎皇城是否失守,也不在乎天下是否大亂,此時的他如同一個瘋子一般,揮霍著鄭家的江山。
如今貴為太子的二皇子,在聽到南詔大軍逼近皇城的時候,已經開始收拾細軟,帶著平日裏喜歡的美人,還有伺候的太監,要從密道逃出去。
音華去了承乾殿,因病臥在長踏一年多的父皇,此時形銷骨立,伺候他的宮人不知道逃去何處了。
風光了一生,竟得這樣一個下場,坐在他的床榻前,她第一次覺得,這世上或許真的有因果。
亂軍如果進了皇城,她可以想象到之後的光景,進入京城的不僅僅隻有南召的軍隊,還有其他叛亂的軍隊。
這些皇妃還有公主們到時候會遇到什麼樣的不堪,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
“父皇你後悔過嗎?夫妻,父子全部離心離德,好好的天下成了今日這幅景象,百姓流離,徒增殺戮,這裏即將成為一個煉獄場。你的女兒後妃將會在這一場戰爭中受盡屈辱,你一直看好的二皇兄,還沒開戰便已經降了,帶著東西逃出了皇城,百官群臣中,竟無一個人敢去抵抗著叛軍,父皇,這是你想要的天下嗎?”
文昭帝躺在床上,一雙渾濁的雙目,淚眼朦朧。
他雙唇微翕,想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
音華抬手將他的眼淚擦去。許久,唇邊噙了一抹笑意。
“下輩子,女兒再也不願做這皇家的公主了。”
說完音華轉身出去了,去了奉鼎店。
她已經通知了宮裏所有的皇子公主,從密道出去。
逃出皇城之後,將來做一個普通人,好好的在這世上生存。
隻是他們需要時間,而此時的皇城,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破。
奉鼎殿封著護國神鼎,開國之初,一個先人贈予先祖的。
這護國神鼎受了他們鄭家皇室幾百年的香火,就算此時國運不在,也能護著這個皇城一時半刻。
此時殿中已經沒有人看守,她推開店門,看到那神鼎就供奉在大殿中。
她開啟了護國神鼎後出了大殿,在四處逃竄太監和宮女中她一身紅衣,顯得格格不入。
她上了皇城中最高的那堵牆,當年她總是在這裏瞭望西北方,等著他的歸來。
而此時,她再次登上高台。
她看到了他。
依舊隔著一道宮牆,紅衣白馬的新郎官。
他或許也沒想到,叛軍會來的這樣快。
他想著,要成親後帶她離開。
全然不管這皇室中人的生死,更不管這天下人的生死。
百官今日進宮來觀禮,沒想到發生兵變,鎖在了這宮中。
如今太子逃了,百官們已經做好了投降的姿態,卑躬屈膝的模樣當真是可笑至極。
此時他們都看到了那高高的宮牆上一抹紅色的身影。
她說的話,散在了風中,所有人聽在耳中,臉皮發燙。
一個芊芊弱質,竟然將他們罵的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