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他們聽著沙塵飛揚,寒風獵獵中傳來一個蒼涼且悲憫的沉啞之聲:

“願以我身祭蒼穹,以我魂祭天,以我魄祭地,以我善佑她。”

景曄的聲音,在這昏暗的天地間如一道定魂咒一般。

隻見最高峰上的他,望著洛石所在的方向。

隔得太遠,看不清他神色間的不舍,更不知道他眼中的濃情。

隻知道,他從最高峰落下,跌落在陣眼之中。

狂舞的沙石停了。

吞噬的萬妖洞閉了。

天複明,地複綠,萬物都靜止了一般。

隻見那陣眼中星星點點的金光飛了出來,散於天地之間。

神族的,魔族的,還有鬼蜮的,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什麼。

那是景曄的元神。

元神俱滅,神魂不在,便會散於天地之間,不複存在。

景曄殞身了。

以身祭了這封山大陣。

洛石周身的妖力驟然消失,主宰她身體的萬妖被再次封印,她神識恢複清明。

她望著失衡遍野,望著陣眼中星星點點的金光,意識到那是什麼。

她拚命的奔跑而去。

她還沒有嫁給他。

她還沒有告訴他,她的禮儀已經學會了。

她更沒來得及抱他一下。

甚至,沒來及看他一眼。

跌倒,爬起,跌倒,爬起,再繼續奔去。

她雙手拚命的想要挖開那一片土地,不消片刻便血跡斑斑,森森見骨。

“你騙我,你說了會回來娶我,你騙我,又騙我.”

“你出來!”

“景曄,你出來,我錯了.我錯了.”

“景曄——”

魔族的人望著這妖嶺上星星點點的金光,個個麵色肅目。

許是黑暗中待久了,這樣的光明,耀的他們眼疼,使得雙目中泛起水澤。

他們自主放下了手中的兵刃還有法器,撩起戰袍,朝著景曄殞身的方向跪下。

他們與神族為敵,卻也敬英雄。

當時所有人都知道,隻要殺了洛石便可。

可是景曄沒有。

至情至性,以身祭蒼穹,以善喚醒所愛之人。

神族的人脫下戰盔,放下兵器,執神族最高禮跪拜景曄亡魂。

洛石在喊著他,聲音響徹妖嶺,卻再無人回應。

五溪山此次也來了,且傷亡慘重。

這一切,他們全部都算到了洛石的頭上。

此時的洛石,隻是一個失去愛人的普通女子,她在拚命的找景曄的神體。

五溪山的長老看了看身邊的同伴一眼,兩個人彼此望了一眼,之後手中捏起術法,合力朝著洛石打去。

這一切隻在刹那之間,此時所有人還沉浸在景曄死亡的悲傷中,抬頭上,看到冰刃箭已經到了洛石跟前。

洛石毫無防備,五溪山的冰刃箭滅人魂魄,雖然這場浩劫因洛石而起,但是景曄臨死前都希望能再庇佑她。

如今景曄屍骨未寒,五溪山這般做.

可是洛石留著確實後患無窮。

他們索性閉上眼睛,不再去看。

五溪山的人正要得意之時,隻見從天而降一襲黑衣白發的身影,擊散了五溪山的冰刃箭。

“暗箭傷人,從何時起,五溪山竟然開始做起此等卑鄙之事?”

眾人這才發現,竟然是昆侖山的黑帝。

近千年以來,黑帝便鮮少露麵了。

如今竟然已經滿頭白發,垂垂老矣。

當年的黑帝與白帝,在神族宛如戰神一般的存在,黑帝淡泊名利,白帝不願神族內訌,讓出天帝之位。